这天宜安城里信义粮庄突然闹翻了天,原因是粮庄苏大东家独自出城进山欣赏秋景时,被山匪绑架了!
绑匪用石块压住一封信,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在信中绑匪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地索要赎金,而是提出一个条件:立即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不然撕票!
苏太太虽然惊慌不已哭哭啼啼的,但还是一眼认出了书信正是自家老爷的笔迹。既然这样,那就听老爷的呗。
宜安县这两年一直旱涝相继,稻麦两季收割时,十停只收了三停,这一来满眼望去到处是流离失所的灾民。现在一听说信义粮庄要放粮赈灾,呼啦一下子灾民立即蜂拥而来,把苏家搭的粥棚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苏家听话,山匪倒也讲信用,立即把苏大东家放了回来。苏大东家虽然受惊一场,但气色还好,显然并没有遭多大的罪。可是,在放了10天粮后,苏家吃不消了,灾民太多了,排成的队伍像条长龙,而苏家并不是城里最殷实的粮庄,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这天一大早,城里各大粮庄、大户的大门上赫然被人贴上一张墨迹淋漓的白纸,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立即赈灾放粮,不然下一个绑架的就是你!
众富户大惊,这年头米珠薪桂,放粮根本就是在放金银。可不放的话,万一山匪绑架自己怎么办?大伙儿忙聚拢到一块儿,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商量,议来议去,办法只有一个:找官府拿主张。
宜安县知县姓阴,生得鹰睛隼目,在反复看了山匪的威胁信后,沉吟半晌,拈须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还是静观其变吧,相信这条小鱼儿翻不起多大浪花的。”
大伙儿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阴县令虽说手腕狠毒了些,也贪财了些,大伙儿平日里没少被他刮板油敲竹杠,但却是个很厉害的主,听他的,准没错。
于是回过头大伙儿都按兵不动,同时加强人手四下布防,防止那神出鬼没的山匪寻上门来找晦气。谁知三五天一过,自家倒没事,那边出事了:苏大东家又被绑架了!大伙儿这下纳闷了:你苏大东家被绑架过一次,怎么还是疏于防范啊?苏大东家的太太一听这话抹着眼泪说开了:“我家老爷被绑了一次,我们也依言放了粮,本以为安全了,谁想黄鼠狼专挑病鸭子欺啊!”
这回山匪再次留下书信:各位东家、各位老爷太不听话了,你们以为贵府是铜墙铁壁吗?你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告诉你们,我能第二次绑架苏大东家,也就能绑架你们。为了杀一儆百,特斩下苏大东家手指一根,你们再不放粮,姓苏的就是你们的下场。
苏大东家的太太看完信后吓得浑身直筛糠,战战兢兢地打开信封一看,一声尖叫晕倒在地:眼前出现一截手指头!
各位东家富户一见手指头,同样吓得魂飞魄散:妈啊!太吓人了,活生生斩下手指头,这得多疼啊!要不,我们也放粮吧!
就在这时身后发出威严的一声咳嗽,随即有人亮开嗓门吆喝道:“大老爷来了,还不迎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阴县令不知何时驾到了。阴县令一边认真审视着那截手指头,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听说苏大东家再次被绑架,我在县衙内坐不住啊,我辖下境内出现此等大事那还得了!嗯?错了,错了!”
众人一愣,什么错了?只见阴县令指着那可怕的手指头,一脸冷笑,说:“这不是苏大东家的手指头,诸位不信上来仔细瞧,这根手指头皮肤黝黑粗糙,分明是一位常年劳作的农人的手指头,又怎会是苏大东家的?”
众人听了忙强压住害怕凑近了一看,果然如此,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可恶的山匪,竟然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手指头来吓唬我们,要不是县令大人,我们都被糊弄了。县令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当即散了,再也不提赈灾的事。谁知第二天祸事来了:苏大东家的太太放声大哭起来,原来又收到了手指头!
这回大家不再怀疑,因为这根手指头上有个癞猴子,而平日里苏大东家左手食指正有这样的癞猴子,确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