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县出来问道:“乔福龙在哪里?”乔福龙也是出布的人,正在人群之中,众人便指着他说:“就是他。”
舒知县问乔福龙:“你卖布几年了?”
乔福龙回答道:“我刚做这行生意。”
舒知县又问:“你进货所买的布,蓝色的有多少,白色的有多少,还记得吗?”乔福龙分别说了出来。
舒知县微笑道:“恐怕不是这样,你大概记错了吧!”又接着问:“你的布匹一共卖出多少,都卖给谁了?”
乔福龙不知道舒知县已登记好了哪些人的布是从他店里买的,便说:“仅仅卖出几匹布,其他的都还没有卖出去。”
舒知县问:“卖出去了多少,还有多少,你还记得吗?”
乔福龙又一一回答。
舒知县道:“恐怕你说得不准,我知道,我替你说吧!”乔福龙面露不信之色,许知县和差役、乡民都暗暗惊奇。
舒知县不慌不忙,说乔福龙卖出多少,家里还剩多少,整个寺庙里面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舒知县命令差役:“你们速速到他家里去,把剩余的布全部取来。”
过了一会儿,差役取布回来,数了数那些布匹,果然和乔福龙说得不符合,而和舒知县说的数字几乎完全一致。
舒知县笑着对乔福龙道:“你自己进货买的布,却不知道数目,我反而倒是都清楚,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乔福龙战战兢兢,牙齿止不住地乱磕,说:“不、不、不知道……”
齐河知县许朝保惊讶不已,没等乔福龙回答,急忙问:“不知老弟怎么想到如此断案?”
舒知县指着乔福龙道:“这人,就是害人的凶犯!”乔福龙面如死灰,垂下头一言不发。
舒知县拿出从死者身上搜来的账单,给许知县看。许知县问:“这账单是从哪里来的?”
舒知县道:“从死者的怀里搜来的。被杀者随身携带进货单,而未见货物,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比较大。两县交界之地并不繁华,想要在短期内出手大量布匹非常困难。所以我要求围观百姓都带着新布来见我,这样杀人凶手必趁机低价售出手中积压的布匹。这就是我一定要问明交布百姓布匹来源的原因。乔福龙的布匹和账单上的数目没有什么差异,这明显是他贪图死者的布匹,把人杀死,还有什么疑惑的?”
乔福龙听了,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扑通”跪下,浑身似筛糠,磕头如捣蒜,招供道:“小的如实招供,小的如实招供!死者张才是齐河县某村人,以贩卖布匹为业。我看上了他家的资财,借机和他结交为朋友,那天他拉着一车新进的布匹经过我家,我挽留他在我家住宿,和他一起把新买的布匹拉到我家中。夜里,我找了一个借口,说去齐河桥上接别的朋友,让他和我一起去,到了桥中央,便把他杀死了。小民认罪!小民认罪!”齐河差役立即将乔福龙拿下。
原来,乔福龙自以为案发在两县交界处,两县必互相推诿,不肯实查,所以看到两县知县联合侦查案情,也大着胆子前来窥探。谁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遇到了智慧超群的长清知县舒化民。舒知县只凭借一张进货单,从容运筹,张开无形大网,将他诱出捕获。
舒知县当场查出真凶,围观的百姓欢呼雀跃,许知县豁然开朗,心悦诚服。
舒知县对那些出布的人说:“你们的布都是出钱买的,带回去吧!我岂会真的罚你们而中饱私囊呢。只是罪犯劫来的东西,一定卖得比平时便宜,你们一定会去买他的布,因此,我是借你们买布,来找到真凶。”说完,就让那些乡民拿着自己的布回去了。
舒知县又叫差役把死者家属叫来,把尸体和剩下的布领回,并让乔福龙把卖布所得的钱都拿来,还给死者家属,将乔福龙收入狱中,拟公文向上级汇报,等候依法处斩。
两县的乡民,都称颂舒化民知县断案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