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个骑垄!”正在此时,一阵大风平地而起,刮得桃花漫天飞舞,桃花在天空中打了几个旋,如雨点般落到骑着垄的玉珠身上。
“天降花雨!”陈桢正在惊叹,就见一只锦毛大公鸡被大风惊着了,扑棱棱展翅飞了起来,一下飞到骑在垄上的玉珠跟前,玉珠呵呵一笑,一把将大公鸡抱在了怀里。
“骑龙抱凤!”陈桢激动得大喊一声,“就是她,她就是太子妃!”
陪同前来的地方官们都吓了一跳:这个又丑又呆的女子就是太子妃?一个官员忍不住低声提醒陈桢:“大人,太子妃理应品貌出众,行步如青云出岫,吐音如流水滴泉,这女子没有一条符合啊……”
“不,四条已符合三条了!”陈桢脱口而出,“现在就差金饭碗了。”想到此,他命人将齐天请来,问:“生玉珠那年,有人送过金饭碗作‘落生礼吗?”齐天连连摇头,他说,生玉珠那年,只有媳妇的娘家哥哥送了一口磨豆腐的缸,再没其他礼物了。
陈桢不甘心,他派人把齐天家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也没找出一丝儿带金子的物件。眼看寻访的一年限期将满,再不启程就来不及了,陈桢咬咬牙,吩咐一声:“来人,给太子妃备轿更衣,启程返京!”
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是从京里带来的,此刻穿在了玉珠身上。玉珠她娘流着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的眼泪,看着自己又呆又丑的闺女坐到轿子里,被皇家当太子妃抬走了。
一路上,陈桢心里七上八下,这个玉珠,虽说暗合了仙人的三个条件,可毕竟还有一个金饭碗没着落呢,皇上若是问起来怎么交代?
轿子里的玉珠可不管这些,这会儿她只知道自己难受——太热了!她长了一身厚皮本就怕热,现在又被捂进一个四面不透风的轿子里,哪受得了?开始几天,随侍的妇人还偷偷将轿帘掀开一条缝,让她凉快点儿,后来离京城越来越近,妇人也不敢照顾她了,轿帘遮得严严实实。玉珠热得满脸是汗,痒得难受,她懵懵懂懂地用手去抓,这一抓可不要紧,竟把脸上那层厚厚的粗皮整个儿抓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婴儿般白皙粉嫩的面庞!她又觉得身上也痒得难受,便伸手探进衣服里使劲儿抓,三抓两抓,身上的硬粗皮也被抓了个干干净净。
没了硬粗皮,玉珠感觉凉快多了,可脑袋上还是热得不行,于是她又伸手去抓那一头癞,这一抓,一头结成壳子的癞痂竟整个被她掀了下来,露出了里边的一头如墨青丝……
轿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轿外的人却不知道。此时轿子到了宫门前,上了拱桥,按照礼仪,轿子要落在拱桥的桥顶,太子妃得亲自步行下桥,进宫觐见皇上。
轿帘打开了,人们只觉得骄阳下一道金光闪过,不由自主向轿内看去,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轿里端坐着的玉珠面如观音,色若映雪,鬓发如黛,怀里还抱着一个金灿灿的金饭碗。
“原来这金饭碗一直顶在她头上!”陈桢心内狂喜,见人们呆立在那儿,他赶紧吩咐:“快扶太子妃下轿。”
玉珠毕竟是个痴人,见轿帘掀开了,心里高兴,抬腿就往外走,一不小心一脚迈了个空,从桥上骨碌碌滚到了桥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陈桢顿觉天旋地转:从这么高的桥顶跌下,就是不死也得摔残啊……突然,桥下的玉珠缓缓爬起身来,轻移莲步来到陈桢跟前,端端正正地道了个万福:“玉珠见过陈大人!”
陈桢惊呆了:原来,玉珠竟是个天璞之人,多亏这一摔,震出了从胎里带来的蒙心之血,就似璞玉去掉外皮,恢复了聪慧的本性。
陈桢喜不自禁,大家前呼后拥地护送着玉珠进宫。皇上一见玉珠的品貌,龙颜大悦,下旨摆宴犒赏。
宴罢,陈桢风风光光回府了,他的夫人早已恭候多时。夫人担了一年的心,此时见老爷荣归,不由叹道:“老天保佑,没想到老爷真能找到太子妃。” 陈桢飘飘然地一拍胸脯,对夫人说:“老夫是谁?哪有办不了的事?”
正在这时,就听太监在外朗声道:“皇上有旨,宣首辅陈桢乘金顶轿即刻进宫。”
陈桢回头看了一眼夫人,笑道:“看,一定是皇上的赏赐来了。”他转身悄悄问宣旨的太监:“万岁爷要给老臣什么封赏?”
太监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不,刚才万岁打了个盹,他老人家又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