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微信朋友圈的动态,看到朋友发的长串文字:“好想回家,想我妈做的打卤面、洋槐花琼馍、黄焖鸡、碎面、饺子……”那些带着省略号的文字略带撒娇和俏皮,让我不禁也想起母亲做的美食。
在家乡的小城工作的时候,每逢周末我总喜欢回家,因为只要回家,母亲总会为我安排上不同的美食,在城市里吃腻了一个人的孤独快餐后,回家的我无论吃上什么都会感觉另有一番别样的温情。我一度怀疑母亲每次在我要回家时就提前在脑子里画好了食谱,所以才能在我一回家后就开始炮制各种好吃的,以至于养馋了我的嘴,惯刁了我的胃,让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惦记着她做的食物。
比如我不爱吃肉,唯独排骨还算喜欢,于是每次回家母亲总要为我做一顿排骨大餐。那些排骨是她提前买好冻在冰箱的,等我一回家,它们会在周六的清晨准时走出冰箱。饭点前,母亲总是将提前解冻的排骨焯水,除去肉的血腥味儿,油锅里化入几颗冰糖,“刺啦”一声,排骨下锅,它们在高温的油锅里欢快地跳着时髦的霹雳舞,母亲则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顶级大厨,挥舞着勺子烹饪着锅中奔腾的排骨……等到排骨出锅,好大一盘,它们热气腾腾地坐在餐桌上冲我露出迷人的微笑,母亲总是恨不得将我没在家吃的肉全部补回来,将汁多肉厚的尽数挑进我的碗里,很快,我的碗就会变成一座小小的山丘,碗底是饭,而饭上覆盖着的,则是裹着肉香的母爱。
晚餐,不用问,母亲也是知道的,我一定要吃一碗手擀面。于是,她早早地就和好面,等到太阳偏西便开始忙碌。她熟练地炒上一个茄子,再在小院里拔出来几棵特意为我而种的小油菜,挑净淘洗切成小段。然后将擀得薄厚适宜的面切成粗细一致长短均匀的面条,面条煮熟将备菜全部放进去,搅拌均匀,调好佐料,妈妈味的茄子面条便诞生了。一碗下肚,胃就暖了起来,那是我回家最大的快乐与知足。
到第二天离家,母亲又开始张罗我临行前的吃食,有时候是早起准备的饺子,有时候是烫面油饼,还有时候会是韭菜盒子。她将那些菜园里一棵棵栽植起来的韭菜铲来切碎,加上家里的土鸡蛋和成馅,包进饺子皮里,就成了韭菜鸡蛋馅饺子。若是将面烫熟,韭菜切成小段和鸡蛋一拌,包进醒好的面剂子里拿电饼铛一烙,香气四溢的韭菜馅盒子就做好了。当然,不包馅的烫面擀圆了丢进油锅炸出来,酥得掉渣儿的烫面油饼便出锅了。一种食材,母亲却总能做出来不同的美食,我像只馋嘴的猫儿,吃得兴高采烈,母亲脸上的皱纹乐开了花。
如今在异乡上班,每逢假期,每每通话,母亲总要问问我是不是回家,微信里更是时不时传来她录制的美食视频,她期待我回去的心情不言而喻,而我给她的却总是不确定的答案:“还说不上呢,应该是要回的!”
每逢我旧疾发作生上一场病,口腔溃疡加扁桃体发炎,难受得说不出话,吃药输液都不见好,连吃饭都没了胃口,饥肠辘辘的我便惦记起母亲的凉茶来。在家的时候每逢我不舒服,她总会为我做上一杯妈妈牌自制凉茶,我总觉得那堪比中药的凉茶被母亲施予了魔力,喝上一碗,症状总会缓解不少。在离家的远方疼痛牵制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喝一口水,吃一口菜都无比艰难,我拖着个腮帮子惆怅地在朋友面前念叨:“好想回家啊,想我妈妈做的面,如果能吃到她蒸的软软的榆钱,喝一碗她做的凉茶就好了!”
朋友则在旁笑我:“还说自己不想家,你的胃可比心实诚多了!”
我一愣,是啊,我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想家,可胃却比我的心实诚多了,它用对食物的想念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异乡的食物没有母亲的味道,生病的时候更没有一碗妈妈味的凉茶。原来,我这被母亲养的刁蛮而任性的胃啊,它比心实诚得多,总是会比心更先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