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还未照进峡谷,一只棕色壳的大蜗牛正在懒洋洋地散步。突然,一只大手伸向了它,等挣脱魔爪时,才发现自己的壳上被安装了一台小电脑,怎么都抖不掉。大蜗牛只能背着它辛苦地爬上一整天,直到下午阳光不再照进峡谷,那只熟悉的大手才将电脑收走。生态学家的迷惑行为,其实是为了探寻一场大灭绝幸存者的秘密。
在1974年,一场因为吃引起的蜗牛大灭绝爆发了。导火线是一种棕色大蜗牛——玫瑰蜗牛。为什么要引入这样一种天生的蜗牛杀手呢?其实这是人类“借蜗牛杀蜗牛”的“妙计”。
1967 年, 人们将非洲大蜗牛作为食物,带到塔希提岛所属的社会群岛。非洲大蜗牛是一种比玫瑰蜗牛还要大一些的蜗牛,它们来到新环境就是一顿狂吃,对岛上植物造成了严重危害。当人们发现靠人类吃不完这些非洲大蜗牛时,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玫瑰蜗牛帮忙吃掉非洲大蜗牛。但是,由于生物防控实施前的研究十分草率,缺少蜗牛专家或生态学家的参与,甚至没有考虑土着蜗牛,一场悲剧便降临在了土着蜗牛身上。
原本社会群岛物种丰富,全球120种帕图螺科蜗牛中,有61种仅栖息于社会群岛,其中52种因为玫瑰蜗牛遭受了灭顶之灾。然而,在这样的浩劫中,无色帕图螺逃过一劫。这种白色小蜗牛,是怎么在入侵物种的猎杀中存活下来的呢?
生态学家以密歇根微尘——密歇根大学发布的世界上最小计算机为基础,改造出了可以每十分钟记录一次光照强度的小电脑。它的体积仅有2×2×4毫米,不至于压垮蜗牛,又可以在避免干扰蜗牛行为的前提下,监测日常活动时蜗牛身上的光照。
2017年8月,生态学家对无色帕图螺和玫瑰蜗牛分别进行了实验。由于濒危物种无色帕图螺是夜行动物,白天总趴在叶子背面睡觉,于是他们找到正在睡觉的无色帕图螺,在它们身边用磁铁固定了3个小电脑。其中,2个小电脑安装在叶子背面,监测小蜗牛受到的光照,另外1个则安在叶子表面,检测环境光照。而对待入侵物种玫瑰蜗牛,生态学家直接将小电脑粘在了它的外壳上。
在一周的时间中,生态学家记录了3个栖息地里的41只无色帕图螺身边的光照,以及2个栖息地里的38只玫瑰蜗牛活动中受到的光照。虽然这次研究中没有排除湿度和温度的潜在影响,但结果显示,阳光的庇护至少是无色帕图螺在猎杀中活过40多年的因素之一。
无色帕图螺拥有独特的白色外壳,可以抵御日晒,所以能够在日晒较多的森林边缘生活,它们受到的全天平均光照强度超过3000勒克斯。正午时,它们受到的光照平均约9000勒克斯。而棕色壳的玫瑰蜗牛承受不了强光,它们尽量在光照强度不足900勒克斯的地方活动。在阳光最强的午后,它们甚至躲进完全无光的地方。而且,这些玫瑰蜗牛一个星期移动的直线距离不足3米,只要无色帕图螺的“阳光庇护所”范围有几米大,玫瑰蜗牛就没法趁着黑夜潜入进去。
尽管无色帕图螺物种尚存,但人类未经充分评估便引入玫瑰蜗牛所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错误的生物防控措施,导致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就杀死了社会群岛上这么多帕图螺科蜗牛。虽然,现在的生物防治评估已经比40年前慎重多了,但是这场蜗牛大灭绝仍提醒着我们:面对外来物种,多么慎重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