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散场后,周海回到家,就向父亲倒苦水:“这家伙出工不出力啊,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还不如我自己背货去呢!”
周老爹眉头拧着疙瘩:“不可能啊,以前我也时常陪着安法官一起去老鸦口,路上这头驴给安法官驮的东西也不少,可卖力了。估计它念旧主,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海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于是又硬着头皮赶着黑驴去了两次老鸦口,可是这黑驴却依然故我。这下周老爹心里也犯了嘀咕:要不就把这黑驴还给安法官吧!于是当天吃过中午饭,他就牵着黑驴到镇上找安法官去了。没想到到了傍晚,周老爹又把黑驴牵了回来。
“怎么,安法官不在家?”周海见父亲摇头,又追问,“咋了,这懒驴还砸咱们手里了,退也退不了?那好,明天我就把它拉到镇上的老付家驴汤馆去!”
周老爹厉声训道:“你敢动安法官的驴一根汗毛,我不打断你的腿!”他缓了缓,又说,“安法官给咱支了一个招,说让你下次把咱们家做的木锅盖带到老鸦口集市上去卖,还说让你到了老鸦口免费给乡亲们说说书,唱唱老戏,这黑驴就能改了毛病。”
周海惊讶地说:“这都是哪跟哪啊?给那些老乡们唱唱戏,说说书,倒没什么,这也是自己的爱好。关键是现在的山里人家都用不锈钢的锅盖了,易于打理还轻便,谁还买木锅盖?”
可周老爹却不容儿子分辩,第二天专门从仓库里,把几年前做出来没有卖出去的木头锅盖翻出来,用包袱包起来搭到驴的背上。周海心里说:唉,这个倔老头,总是对安法官言听计从,这次啊,你这个老朋友分明拿你寻开心呢。
不过一上路,这头黑驴一反常态,好像迷途知返的浪子,劲头十足,蹄子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走起路来,就像是急着去见久未谋面的小情人,周海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它的步伐。
这天他早早地就来到了老鸦口,占了一个绝佳的摊位,很快就把带来的货销售一空。就是那个木锅盖,始终无人问津。罢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卖不出就卖不出吧。他记着周老爹的嘱咐,索性收了那个圆圆的木锅盖,拿出身上的快板和梆子,说唱起地方老戏本《秦叔宝卖马》,很快就吸引山民围过来。一阵接一阵的掌声和叫好声使他更加兴奋,不知不觉说唱了一个多小时才作罢。
收拾完东西,周海把拴在旁边一棵榆树上的黑驴解下来,那黑驴竟然主动用头亲昵地蹭蹭他,周海知道黑驴这是讨好自己呢,便抓了一大把好饲料赏给了黑驴。
回家的路上,黑驴驮着那个没有卖出去的木锅盖,丝毫没有倦怠,脚步还是那么轻健。周海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安伯伯说的话真灵!可究竟为啥带个木锅盖去老鸦口就能让黑驴精神百倍、活力四射呢?不行,回去后得找安伯伯问个清楚。
周海一到家,就看见父亲正陪着安伯伯喝酒。“和你安伯伯喝两杯,他是专门跑来给咱们说开网店卖老木工产品的事儿。”周老爹待儿子坐下后,笑着说,“黑驴今天表现不错吧?”
周海点点头,转过头问安伯伯:“这木锅盖究竟有啥魔力让黑驴这么有干劲?”安法官没说话,转头看看周老爹,咂了一小口酒,微笑起来。
周老爹抽了口旱烟,解释说:“你安伯伯刚才都给我讲过了。其实哪有啥魔力,每次你安伯伯去老鸦口给那些不方便出山的乡亲开庭,都把简易法庭用的国徽绑到黑驴身上。你安伯伯每次去,都秉公办事,虽然只是摆个桌子,悬挂个国徽,设置个简单的法庭,但是断的案子都让乡民们佩服,每次都赢来大家热烈的掌声。乡亲们为了感谢安法官,给他送东西,可你安伯伯坚决不收,他们只好使劲给黑驴喂好吃的。你别说,这黑驴好像有灵性一般,觉得背着国徽去山里,这是办好事呢,那掌声好像也是对它的鼓励呢!”
周海这才明白过来,惊喜地说:“我知道了,这木锅盖和那国徽都是圆形的,大小差不多。让我说唱,不但能给乡亲们娱乐,也是让这黑驴听掌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