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地(2)

纸上谈兵

第二天一早,林智就去了县城。下午四点多钟,他回到村里,宋国平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林智一愣,问道:“啥事啊?”宋国平说:“你是贵客,舅舅们要请你喝酒!”林智无奈地笑了笑。

六点多钟,舅舅们陆续都来了,共六人,看上去都是五六十岁的样子,脸膛黝黑,头发都推得短短的,大多已经花白了,但眼睛却是亮亮的。其中有个叫林俊生的,是村主任,舅舅们都很敬重他。

菜肴很丰盛。林智按照他们说的规矩,一一给他们敬酒。一圈敬下来,他不觉有些醉意。林俊生咳了一声,说道:“小智,村里村外,我们都找过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派出所也查过监控录像,说你姥姥没去过镇上。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舅这才大老远地把你请来。你真有办法?”

林智大着舌头说:“没办法,可以想呀。”

林俊生问道:“说想就能想出来?咱这儿都不是外人,你可以讲讲你的想法。或许,我们还能帮上你呢。”

林智诡秘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一般人呀,喜欢根据现场情况来想。我呢,是根据案件性质来想。根据现场情况来想的话,容易被假象所迷惑。只有探到根本,然后顺着思路找证据,才不易被别人左右。”

听林智说完,几位舅舅面面相觑,显然是没听懂。宋国平说:“我们文化水平都不高,你能不能说点儿我们能听懂的?”

林智点了点头,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姥姥失踪,对谁最有好处。”几位舅舅又是面面相觑。林俊生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快说说,你姥姥失踪,对谁最有好处。”

林智说:“很多人都说是宇航。”

宋国平一拍桌子,生气地说:“胡扯!”

林俊生说:“你别生气,先听外甥把话说完嘛。”

林智接着说道:“从表面上看,有些道理。我姥姥岁数大了,没有收入,是舅舅家的负担。正因如此,宇航才没说上对象。摆脱我姥姥,似乎成了宇航的大事儿。但果真如此吗?不然。我舅舅一家心地善良,对我姥姥一直很好,在村里是有口皆碑。宇航想害我姥姥吗?没有。要害,早就害了。我姥姥已经七十六岁了,还能活多少年?春雨跟宇航是自由恋爱,春雨看上的是宇航这个人,姥姥对宇航不是障碍。”

宋国平连连点头。

林智话锋一转,说道:“我接触过的案子,从目的上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为情、为仇、为财。我姥姥这个年龄说不上为情,并且她一向与人为善,也没啥仇人。那就只剩一个了:为财。”

宋国平嗤笑一声:“我妈都得靠我们养着,哪来的财呀?”几位舅舅都跟着点头称是。林智胡噜了一下脑袋说:“那就等我访访再说。”

有人下黑手

林智发现村里有个废弃的院落,回去问宋国平。

宋国平说,那个院落的主人叫苏大牙。苏大牙是个外来户,在村里没亲戚也没朋友。他嫌村里穷,跑到煤矿上挖煤,后来把老婆孩子接走了,就再没回来。这房子是他家的,他没说话,别人也不能动,自然就看着它塌了呗。

林智自言自语道:“家里有座房子,他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呢?”

宋国平说:“一座破房子,值不了俩钱,不值当惦记。”林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晚上,林智又来到那个院落。他拧亮手电,翻墙而入,来到瓦砾堆中,翻找着,想看看是否会有意外收获。

忽然,“嗖”的一声,他脑袋上挨了一击。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被打的地方,生疼生疼的。他轻轻一摸,手上黏糊糊的,是血。他关上手电,辨别了一下袭击的方向,应该是在街上。他蹑手蹑脚地绕到后面,翻墙出来,矮着身子躲在墙下,绕到街边,探头往外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智回到宋国平家,老妈一看,吓了一大跳:“儿子,这是怎么啦?”林智说:“被人黑了!妈,这案子不能查了。否则,我非得死在这儿不可!”

宋国平连忙让妻子到药店去买碘酒和棉签。他拉住林智的胳膊,恳求道:“外甥啊,他为啥打你?因为你能破案,他怕了呀!你这一走,我上哪儿去找你姥姥呀?你不能走啊!”

老妈不干了:“国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家都活不成啦。这事儿这么凶险,我们就不该来。你要再拦着,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宋国平咬了咬牙说:“那就回吧。我跟其他几个舅舅说一下,看他们怎么说。”

林智照着镜子,看着伤处。现在,被打的地方已经肿起一个大包,上面渗着血,血上沾着土。看来,那人是用土坷垃当弹丸打的他,意在警告。要是用石子,或者铁丸,他估计得丢掉半条命了。

舅妈买回了碘酒和棉签,他轻轻擦拭,再看棉签上的土迹,他心念一动。那人用土坷垃打他,既警告了他,又毁灭了证据啊。土坷垃一打上他,即刻碎裂了,他也就别想在碎土渣上找到什么痕迹。想从几块碎土渣上查来源,更是无稽之谈。看来,那人还有反侦查的能力。

第二天,林智待在宋国平家养伤,一天没出门。

傍晚,宋国平收工回来,对他说道:“今晚到俊生家喝酒。你要走了,我们得给你送行。”

林智跟着宋国平来到林俊生家。那几位舅舅也先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