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桂兰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这不仅体现在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上,还体现在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
在家里,范桂兰干啥都压爱人一头。张路平想抽什么烟、喝什么酒,他说了不算。范桂兰说了算。张路平想抽玉溪,范桂兰嫌贵,就把他的档次降成了大前门、散花。同事约张路平喝酒,范桂兰盘问:“你们喝酒谁算账?”别人算账可以去,张路平算账不能去。这么盘剥,再蔫的性子也火冒三丈,张路平急了:“别问了,我不喝了行不行!”
在单位,凡是与范桂兰打过交道的人都自叹不如,说:“这个女人不好斗。”大家所说的不好斗,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只能沾光不能受屈,受屈了准急赤白脸,好像吃了天大的亏。与人随礼,她随一百,必须收回三百。家里老人有事给你说,孩子有事也给你说。很多人随了老人,还要随孩子。有人装聋作哑,不接电话,她就跑到家里,告诉人家。如果仍无动于衷,她还要下发补办通知,拽也要把你拽过来。一方面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单位的扫帚、墩布啥的,她看到啥都想拿回家里。扫帚、墩布拿不到,就收拾废旧物品,卖给收破烂的。科长老路见了,嗤之以鼻,告诫大家:“办公物品要勤领少拿。”她这话,范桂兰不爱听,逼着科长老路问:“你这么说是何居心?这么说又是提防谁打击谁?”
范桂兰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因为鸡毛蒜皮、蝇头小利,让人鄙夷看不起。班长老马甚至问张路平:“你是咋看上她的?难道结婚前就没发现啥苗头?”班长老马和范桂兰有过节,对她颇有微词。前几天,班长老马因为急事,借了张路平五百块钱。范桂兰知道了,非让他把借出的钱要回来不可。张路平感觉这么做很难为情,别着劲儿不去。张路平不去,范桂兰去。范桂兰找到班长老马,不说要钱,说是借钱,说家里孩子要学费,正好差五百块钱。言谈举止,话里话外,就是要账。范桂兰不说透,老马也不好说透,忍气吞声地把钱拿了出来。
结婚前,张路平还真没发现啥苗头。那会儿,范桂兰还没现在这么胖,也没现在这么吝啬,看上去肤白貌美大长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那会儿,范桂兰不仅不会盘剥张路平,还处处为他着想。张路平撵着班长老马,学成了烟篓子,一天要抽一包烟。还没有上班的范桂兰,省出二十多块钱,给他买了一条“47”烟。同事见了,眼珠子差点没羡慕地掉在地上,说:“张路平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对象这么通情达理!”
有了这些铺垫,范桂兰和张路平顺理成章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结了婚,两人就进入了摩擦期。范桂兰把钱看得比较重要,工于在小事上算计。张路平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忧。范桂兰做啥事都要算计,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张路平大大咧咧,只顾眼前不顾以后。范桂兰是日常吃喝撵着时令走,啥便宜买啥吃啥。偶尔打回牙祭,要盘算三四天。张路平不能忍受的是,她做事竟然不顾自己的脸面,譬如班长老马借钱的事。老马不说范桂兰,却旁敲侧击张路平是“气管炎”,是惧内,这辈子都甭想咸鱼翻身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张路平跟范桂兰闹腾,说:“你这么做,让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范桂兰说:“是脸面重要,还是钱重要?”
张路平认为脸面重要。范桂兰却认为钱重要。话不投机,两人摔盆打碗,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眼看日子就要支离破碎、一地鸡毛,范桂兰却拿出了一张十万元的存折。这个存折,张路平并不知情。范桂兰说:“我是葛朗台,我是财迷,我是老抠,可我没乱花一分钱。这是我日常节约下来的钱,你既然不过了,我还要这钱干什么?”
范桂兰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孩子!谁知道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别人不理解可以,没想到你也不理解!”
“刚才,我……”张路平见范桂兰从日常生活中积攒下这么大一笔钱,突然感觉自己这么闹腾很不近人情,心里顿时没了底气。张路平说:“我如果再闹腾,还能算是人吗?”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打算要受穷。范桂兰瞒着张路平还零存整取了几张存折。她不是和张路平有二心,而是攀比心强。范桂兰见很多姊妹都在市里买了房子,她也想勒紧裤腰带,在市里买一套大房子。那样,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到市里最好的二十五中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