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下子围过来,议论纷纷:“正梁上的铜钱不见了,会不会是小孩拿去了?”“不可能,这铜钱已钉在大梁上,小孩哪会有那么大的劲。”“我看铜钱是被人偷走了,不过这些铜钱又值不了几个钱。”“一定是有人使坏,故意偷走铜钱,耽误上梁时间,来触东家的霉头!”“季林和你有过节,我们看,这事八成是他干的!”人们的议论,让李天成又想到了季林。
“难道又是季林干的?”李天成点燃一支烟,脑子里急速地运转起来:季林被抓不久,他的老婆跟随一个外乡人出去打工再也没回来;他的老母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持家里的三亩农田,去年农忙老太太因劳累过度,摔倒在地里也没再起来。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如今支离破碎,季林没有理由不恨自己。
李天成疑惑地看着众人,嘴里掩饰着:“你们别乱讲,季林刚从那儿回来,怎么会再犯错呢?”“如今他妻离母亡,一个人无牵无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小子恶习难改,日后恐怕还要使坏,天成,你还是报警吧。”李天成摇摇头,沉默了好一阵才说:“还是算了吧,不就是丢了一块红布和十几个铜钱吗?今天是我新居上梁的大喜之日,何必让亲朋好友和乡里乡亲扫兴呢。现在是八点半,离上梁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马上让县城的朋友买些铜钱和红布回来,还能赶得上时间。”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急驶而来。警车到了李天成的新居前突然停了下来。嘭的一声,车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人们一看:一个是派出所的方所长,另一个人是季林。“是季林!”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几个血性男儿一下围上来:“哼,我们猜得没错吧,果然是他!”
“真不要脸,都乡里乡亲的,干吗要干这缺德事?”
“恶狗改不了吃屎,你小子这德行,日后恐怕还要进去!”
方所长挥了一下手,说:“大家静一静!”议论声小了下来。
方所长从车里面取出一个红布包,径直走到了李天成面前说:“老李,都是我们工作的失职,让你的财产蒙受损失。这是你丢失的铜钱和红布,你赶快拿去让木匠师傅镶上,别耽搁了上梁的时间。”
李天成接过红布包一看,里面正是自己丢失的铜钱;再一瞧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季林,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暗暗骂道:“你小子真不是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作对,真是冤家易结不易解,你无情也休怪我无义,我李天成也不是好惹的,今天一定要当着方所长和众乡亲的面,好好数落你一番! ”
李天成把红布和铜钱交给了木匠师傅后,他忍着怒火强打着笑脸,说:“方所长,谢谢你帮我找回了铜钱,今天是我新居上梁的好日子,这上梁酒你一定要喝。”方所长摆摆手说:“不,我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你说要谢,要谢季林才对,是季林帮我们把窃贼抓住才追回了你的铜钱。这不,我特意把他也请来了,你们就一起喝上梁酒吧!”
一时间,李天成怔住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原来,季林从那回来后,就找了一份工作。白天他在一个私营企业打工,夜晚主动要求加入联防夜巡队,当了一名义务夜巡员。昨天夜里,季林在巡逻时,见李天成的新居里突然溜出一个人影,就起了疑心,立即打电话给联防队报了信。治安联防队员赶来后便把那人带到了派出所里。值班民警对他一搜身,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把小型断丝钳,还有一包用红布包着的铜钱。经过审讯,那人不但交代了这些铜钱是从李天成家偷的,而且还交代上次想偷卷扬机钢丝,刚开始动手就被黑暗中蹿出来的一条狗咬了一口,才没有得逞。
方所长语重心长地说:“老李啊,你与季林以前是有些过节,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人非圣贤,谁能无错啊。季林通过改造,脱胎换骨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三番五次地找我要加入夜巡队,而且不要分文报酬,我答应了他,让他在你们村附近巡逻。昨天夜里是季林发现了情况,才让我们及时地抓住了案犯。假如昨夜这案犯没抓住,我保证今天你们又要冤枉别人了!”
李天成被方所长说得面红耳赤,他不好意思地来到了季林面前,拉住他的手说:“兄弟,真对不起,我不应该捕风捉影地说你的坏话,以致让全村的人误解你,我真浑啊! ”
季林淡淡地说:“天成哥,你也别太自责了。你们对我有偏见,我也不怪你们。唉,谁让我以前做了那些不光彩的事,还烙在你们的心头。都说变坏易,变好难。通过这次改造,一下子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从今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再也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上梁时间到了,要上大梁喽!”李天成浑身颤了一下,忙拉住季林的手,感慨地说:“兄弟,走,咱们一块儿上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