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

赵大敢好不容易承揽到了一单绿化工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回到家抱着老婆小兰就啃了一口。小兰笑着推开赵大敢:“你偷吃了蜜蜂屎了,老不正经。”赵大敢说:“279省道绿化工程我中标了,怎么样,你老公还有点能耐吧。”小兰回应说:“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揽到工程不算什么,挣到钱才算真本事。”赵大敢瞪了小兰一眼:“别说这丧气的话,你就等着醮着口水数票子吧。”

工程很快就铺开了。赵大敢忙里忙外,工程进展的还算顺利,只是市场上苗木紧缺,这令赵大敢很头痛。赵大敢起初与一个苗木经销商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对方满口答应保证苗木供应,却不知什么原因临时变了卦,任凭赵大敢好话说尽都无济于事,估摸着是让别人挖了墙角。赵大敢无奈,只好另辟蹊径,找了个二道贩子帮忙。赵大敢原本只是撞撞运气,没想到那个叫苟大龙的苗木贩子却满口答应,要的价也不算高,赵大敢生怕过了这个村再没这个店,于是主动付了定金。

通道工程用的是3米以上的油松,就等米下锅的树苗好不容易有了着落,赵大敢这才喘了一口气。

油松树苗很快就运到了施工现场。赵大敢虽然没做过绿化工程,但是对苗木还多少有些研究,他非常清楚苗木在绿化工程中的地位,因此对苗木的质量很重视。苗木一棵接一棵的从大卡车上卸了下来,赵大敢一棵挨一棵的盯着看。这些树苗都带着八十公分的大土球,用草绳紧紧的缠着,每一道都扎的很标准,很结实。赵大敢发现,这些树苗除了树冠不算太标准以外,每株树都长得很精神,挑不出什么毛病。工期很紧张,赵大敢也不敢鸡蛋里挑骨头,立即将树苗栽进提前挖好的大坑里,并且每棵树都浇透了水。

工程并算按照规定的时间完成了,赵大敢长长的舒了口气,瞧着道路两旁高大挺拔,生长旺盛绿的令人晃眼的松树,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赵大敢心情不错,带着小兰视察自己的战果。赵大敢将车靠到路边,一边走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可是没走几步脚底下就跟生了锈似的,越来越挪不动了,直到定在了一棵松树跟前。赵大敢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瞧了瞧,心里面直打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路看过来,其他路段栽的油松虽然过了一个冬,却依然生机盎然,绿色从一簇簇的针叶里跃跃欲试,争先恐后的往外面挤。可是眼前的松树却跟丢了魂似的,针叶早已变得枯黄,寻觅不到一点春天的气息。赵大敢心里不爽,恼怒地踢了松树一脚,松树也没给赵大敢好脸色,枯黄的针叶稀里哗啦的掉满了赵大敢和小兰的头。小兰低头看着满地的松针,禁不住脱口而出:“这树是不是死了啊。”

赵大敢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也不搭小兰的茬,扭头又往前走。

赵大敢前面走,小兰后面跟,走了几百米后赵大敢停了下来,狠狠地说:“狗日的,这是咋回事啊,光这片就死了一百多棵。”

小兰说:“是不是你们浇水浇得少了,树都给旱死了。”

赵大敢说:“怎么可能,别的我不懂,这个我不会含糊。”

小兰说:“那这树是不是生病了。”

赵大敢说:“不像啊,这松树有个病啊虫啊按理说应该看得出来,我走了一路也没发现什么?”

小兰说:“那就怪了。”

这事还真是怪了。赵大敢心急火燎的回到住处,喊了几个人,带上工具直奔工地,接连挖了几棵死了的松树。松树的根刨出来了,现场的人都傻了眼。赵大敢蹲在公路边上,欲哭无泪,接连抽了好几根烟,直到将烟蒂狠狠地踩在脚底:“弟兄们听好了,这事谁也别透露出去,谁要是说走嘴了,那就是跟我赵大敢过不去。”朋友从来没有见赵大敢这么凶过,急忙点头答应。

更为奇怪的是,春季县里组织绿化工程检查验收,赵大敢承包的工程成活率不高,却如数得到了县里面拨付的工程款,同时又承揽了县里的另外一个绿化工程。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新来的县长是赵大敢的表哥。

听说赵大敢又揽了个大工程,县里的苗木贩子闻风而动,直接找上门来。赵大敢有县长做靠山,架子也大了不少,好几个大户都吃了闭门羹。苟大龙的消息也很灵通,提着礼品急忙登门拜访。

苟大龙皮笑肉不笑的对赵大敢说:“哥们,听说又揽了个大工程。”赵大敢说:“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苟大龙笑了:“你就别装了,咱们再合作一把,怎么样?”赵大敢说:“其实不瞒你说,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苟大龙说:“新来的县长是你表哥吧,有你表哥撑腰,怕个啥。”赵大敢还是摇头:“老苟啊,你不要听别人瞎扯,我跟新来的县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说来也怪了,赵大敢越是急于撇清自己与县长的关系,苟大龙越认定赵大敢和县长关系亲密,最后干脆亮明了底牌:“哥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继续与我合作。你看这样行不行,树苗装车后你来验货,然后货到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