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也胆小(2)

3、营救

第二天的黄昏,当望远镜里首次出现人影时,所有人心中一紧,队长却迟迟没有下命令,老队员提醒并催促他:“队长,咱们都身经百战了,再说直升机就在后面,开打了。援军立刻能赶来。”

队长远眺着夕阳,摇了摇头:“现在开战保证不了人质的安全。跟着他们,晚上突袭先把人质救了再说。”特警队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踪,同时紧急制定营救方案,待到夜深暴徒们躲进山窝里休息时,营救行动无声无息地展开了。

不得不说,这帮暴徒果真受过训练,一群人点燃一堆篝火又用火罩盖住,取暖照明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缩小火光范围。暴徒围着篝火席地而睡,人质手脚串绑在一起,坐在中央空地,一名哨兵持枪看着人质,附近山头上另一名负责远哨的哨兵与下面的哨兵遥相照看,很难找到可以发动袭击的漏洞。

特警队商议片刻后,两名身高体型与山头哨兵相当的警察卸下身上所有可能反光的东西,步步为营地向山坡爬去。两名弓弩手同时也缓缓向人质方向蠕动,弓弩手后面是王哲在内的两名狙击手,负责近距离精度掩护,其余人员原地警戒掩护。一场拼胆气和军事技术的袭击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序幕。

王哲深吸几口气,抛开一切杂念,瞄准箭头稳稳扣住目标头部。两名弓弩手爬至篝火边缘不再前行,哨兵低头烤火时,一人迅速按下电台,山上特警猛然起身两步来到哨兵身边将他扑倒,不料,哨兵异常彪悍,攥住特警握刀的手疯狂反抗,另一名特警见状,立刻将两人拖下山头,山顶顿时没了人。

偏偏这时,下面哨兵抬头望去,立刻站起身,哨兵拿起电台问出了什么事,随后又坐下继续烤火,声音吵醒一个睡觉的同伙,问清没事后又睡下了,这下子弓弩手反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射杀。”电台传来命令,弓弩手摁两下电台表示现在不是时候,被吵醒的同伙刚睡下不久,很容易再次被惊醒。

凌晨3点,哨兵看看山上哨兵还在那儿站着,准备眯一会儿,两声轻微的沉闷声在黑暗处响起,箭几乎同一时间扎进他的脖子和心窝,弓弩手对着惊恐的人质做了个噤声手势,人质配合地没发出任何动静,山顶伪装哨兵的警察架好机枪严阵以待。王哲又锁定了一个抱着冲锋枪睡觉的暴徒,弓弩手将弓弩背在身后拔出手枪,一声不吭地指挥人质慢慢走出包围圈,王哲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人质一旦离开这里,恐怖分子怎么对待百姓,他们将替百姓讨回这笔血债。

夜晚深山温度低,突然离开火堆的一个孩子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本来平淡无奇的一个喷嚏,下一秒却吵醒了整座山。几名暴徒惊醒,王哲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扳机。暴徒们一惊而起摸起武器反击,山上枪声大作,暴徒们撂下数具尸体很快躲入事先找好的掩体进行反击。

两名弓弩手首先中弹,王哲顾不得同一地点不得射三枪的原则,对面哪有枪口便冲哪儿开火。子弹横飞的战场上拼的就是精神信念,王哲此刻的大脑几乎空白,三角箭头游走在对面嶙峋的石堆间。

一阵孩子的哭声将他的意识唤醒,人质!王哲双眼透过狙击镜望去,没错,弓弩手已将绳索割断,人质自顾逃命,枪林弹雨下面一个孩子吓得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王哲犹豫了一下,弯腰夹枪跑了出去。暴徒们见一个警察突然跑了出来,登时掉转枪口瞄向这边。

王哲骇到极点,此时还可以就地躲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盖住枪声,王哲咬碎牙齿不顾一切冲了过去,抱起孩子转身向后猛跑,一颗子弹击中他的防弹衣,王哲只觉五脏被震碎一般,巨大冲击力把他掀翻在地,孩子压在他身下更加绝望地哭喊,王哲试试自己的身体,无法自由地支配,他伸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鼻涕和泪水,费力翻身坐起把孩子挡在身后,又曲起膝盖架住狙击步枪,哆嗦着手臂准备射击,乱弹中有两颗子弹凌厉地击中了他,防弹衣和肉体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王哲倒了下去,身体如棉被般盖住孩子,永远没再醒来。

那场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活捉两人。审讯时,两人说他们了解很多国家的军警,只是没想到,他们比我们还不要命。

王哲下葬那天,仪式上聚满了老家百姓和军警战友同事,一个硕大的花圈上有副挽联这样写道:你亲眼看到被自己毙的人会妻离子散老人伤心欲绝,却没想到那烟火人间的张张笑脸为你绽放。

“给你道个歉,之前不该笑话你是胆小鬼……说实话当年我也是胆小鬼……现在也是,以前就是单纯的怕死,本能的怕,现在对死亡这个概念不怎么怕了,就怕哪天,一枪过来我倒是痛快地没了,爹娘咋办……老婆孩子咋办……咱们反恐人,生来纠结又提心吊胆一辈子……不容易啊……”那名负责带领王哲的老特警站在遗像前跟他自言自语地聊着天。

一个抱着大捧鲜花的孩子走到他身边怯怯问道:“伯伯,您是王哲叔叔的战友吗?”老特警擦擦眼泪,点点头:“孩子,我是,有事吗?”

孩子捧高鲜花:“伯伯,他们说你们是英雄,我买了花献给您,请伯伯收下。”老特警接过花,紧紧抱着孩子,禁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