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丹摇摇头,说:“其实我不是真的想死,只是迫不得已。”
苏藤一怔,说:“这种杀害自己的事,你一再重复,难道是习惯成瘾了吗?”
郑丹再次摇摇头,说:“我想睡一会儿,有人在,我睡不着。”
苏藤一怔,离开病房,回到自己的住处,也上床睡了一会儿。等一醒过来,她便去看郑丹,却发现她的房门紧锁,人已经不知去向,连电话也打不通,苏藤便坐下来等。
郑丹终于回来了,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你去哪里了?”苏藤跟着郑丹进了屋,发现摄像机已经不在了。
“我自杀一次,就可以得到两万块钱,刚才拿钱去了。”郑丹倒在床上,轻描淡写地说。
“他是谁?”苏藤压下心里的波涛,平静地问。
“一个病友,骨痨患者,叫邹扬,做过无数次手术,依然只能坐着轮椅度日。后来他学会了炒股,并且赚了很多钱,成了一个富翁。我们在一个病友网上认识,他疯狂地爱上了我,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但我一直不同意。他便给了我两条路:一是嫁给他,然后他派人送我去日本做手术,若三五年后他死了,将给我一笔可观的遗产;二是拍自杀视频,视频效果一定要完美到令人窒息,充满死亡的魅惑。每成功拍摄一次报酬两万块。我自杀了五次,已经有10万块手术费了,还差10万块。”郑丹翻过身去,看不清她的脸。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金顶跳崖,也是计划中的一幕吗?”苏藤有些生气。
“那一次,是我真的想死,而你救了我。”
“前几次是谁救你呢?”
“是邹扬派人过来的,他有我房间的钥匙。可这次,他的电话出问题了,所以……”
香港医学援助基金方面迟迟没有消息,苏藤有些灰了心,在她刚组建的爱心群里聊起了郑丹五次自杀的非常经历。群友们唏嘘不已,对邹扬的变态行为给予了强烈的谴责,劝解郑丹不要再做傻事了,说大家一起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五天后,郑丹竟然离奇失踪,不知去向。
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苏藤准备去报警,却有人开着车来找苏藤,说是一个叫邹扬的人要见她。
苏藤便跟着去了,在一栋别墅里见到了邹扬。那是一个全身残疾,却面目清奇的年轻男子。他的父亲是一家公司老板,母亲是外科医生,他有的是钱,却只希望有一个女子伴着他短暂的生命,让他欢喜。他爱上了郑丹,以一种吸血鬼的姿态,疯狂地爱着。
邹扬说,郑丹被人绑架了,绑匪向他勒索赎金10万块,并且威胁说得不到钱,便与郑丹同归于尽。
苏藤突然想起她在爱心群里曾经提到过邹扬的名字,以及与邹扬有关的五次自杀事件,也许在一片讨伐声中,有人却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所以,邹扬前来向苏藤索要线索——他也加入了爱心群,只是很少发言,没人知道他是谁。但他断定问题就出在爱心群里的某一个人身上,他要报警,让警察去处理这件事情,10万块赎金他是不会支付的,让绑匪好自为之。
苏藤在群里发布了郑丹被绑架的事,呼吁大家提供线索,解救郑丹,并特别透露邹扬是不会支付赎金的,希望绑匪放过郑丹,让她平安回来,此事便不再追究。
群里的人明白自己都成了绑架郑丹的嫌疑犯,纷纷要求用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有人建议大家到郑丹居住的小镇集合,然后由苏藤带队,到邹扬的别墅前静坐半天,试图以此方式向邹扬施加压力,让他能暂时答应绑匪的要求,保证郑丹的生命安全,给警察足够的时间破案,以解救郑丹。
群友们热血沸腾,一呼百应。第二天,报名的群友都来了,苏藤一一确认好身份,便带领他们到了邹扬的别墅前面静坐。邹扬坐着轮椅,出现在别墅宽大的阳台上,远远地望着静坐的人们,却一直没有表态。直到夕阳西下,人群散去。
苏藤绝望了,慢慢往回走着。却有人疾步追过来,告诉她邹扬愿意支付赎金。
最后,郑丹安全归来。她的手术被安排在她22岁生日那天。手术的时候,周远来了,和苏藤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等待着手术的结束。邹扬也来了,由他的母亲推过来的,停在苏藤的面前,托苏藤等一会儿送他回病房。
“苏藤,祝贺你,你赢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郑丹绑架案,其实是你和周远联手策划的,因为你们想救郑丹,但束手无策。最终,我也只能就范,因为我曾经那么愚蠢,竟然想用演习自杀的方法逼迫郑丹屈服,让她嫁给我,但是,我失败了,却更加体验到生命的可贵,所以,我愿意为郑丹付出一切。”
苏藤低下头,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要郑丹手术成功,她就算获得解脱。周远想解释什么,却被邹扬制止。
“我要谢谢你们,让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死神的挑战,我也要去做手术了,或许不再醒来……如果,我手术成功,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我将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陷入绝望的残疾人士。”
苏藤走过去,紧紧握住了邹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