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小兰一听大老孙说任务如此紧迫,就毫不动摇地表示,“豁出命也一定领你把地图弄到手就是了!”
于是他俩赶紧放下饭碗,仔细思谋起行动计划来。兵荒马乱的关门早,夜里十点多钟,大街上已路断人稀,除敌人杂牌部队的哨兵,抱着长枪在寒风中跺着冻麻木的双脚,发出“哒哒”声外,远处一片漆黑寂静。
小兰和大老孙两人都是短打扮,脚穿软底鞋,大老孙绑腿里插一把雪亮的匕首。小兰和大老孙紧贴墙根,借着微弱的星光,从背街穿过三个胡同,绕过敌人哨兵,刚到大胖子家的院墙外,小兰只顾赶道儿,不想“啪啦”一声,绊在地上的碎盆碴上。不远处,匪哨兵扯着嗓子喊:“哪一个?口令!”小兰听见那家伙把枪栓扳得噼啪响,有些发毛。大老孙是身经百战、见过阵势的人,小声对小兰说:“别怕,快靠墙上,我来对付他!”大老孙忙把右手往嘴上一捂,学起猫叫唤来:“喵——喵——喵——”那哨兵刚过来两步又踅了回去,放下端着的大枪,骂骂咧咧地嘟囔着:“把老子吓了一身冷汗!”
大胖子家院墙不高,小兰蹬着大老孙的双肩攀上墙,刚伸手去拉大老孙,只见大老孙来个旱地拔葱,往上一蹿,用手一点墙脊,翻身已经到了院里,又回手把小兰接下地去。他俩摸黑把各自脚上的鞋子用毛巾包好,走到房门前,撬下门上的玻璃,拨开门闩进了外屋。只听里屋大胖子睡得正香,打呼噜声如同沉雷,大老孙就拨开里屋门上的暗锁,慢慢地把门推开一道窄缝儿,听见其他几个人也都在沉睡。
大胖子家小兰常来,冬天屋里总烧得像火盆一样,大胖子每当从外面回来,总好把棉衣脱下,顺手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小兰知道,大胖子习惯把开保险柜那串钥匙放在棉袄外罩的右插兜。小兰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架前,认准了大胖子的衣服后,把手轻轻地伸进右面的兜里去,摸了个底朝上,只有个小手绢在里头,没见钥匙。小兰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赶紧又把手伸进左面衣兜里,不想,那里仅有个小笔记本儿,还是没有钥匙。这回小兰有些稳不住神了,心跳得直打肋巴骨。大老孙附在小兰耳根问:“没有?”小兰用手在大老孙眼前摆了摆。小兰一急,忘了警惕,刚要打亮手电,大老孙又贴在小兰耳根说:“别打亮,不要慌!”大老孙拽拽小兰的棉裤,小兰明白了,轻轻走到炕头,在大胖子好放棉裤的柜盖上摸了半天,连棉裤影子也没看见。这时小兰急得脑门儿冒了汗,耳朵嗡嗡直响,抓心挠肝,乱了思绪。大老孙仍是非常沉着冷静,捅小兰一下,把手电朝地上晃了晃,小兰借手电的余光,四下一撒目才发现,原来那棉裤被大胖子枕在自己的头下了。小兰这才想起:白天大胖子在班上曾骂过“降大杆子”真做损,抱走了他家的被褥和枕头。
棉裤是找到了,怎么往出掏钥匙呢?这可没那么方便了。一来,棉裤横叠着;二来,动弹人家脑袋瓜儿,就是再觉大的人也得被惊动醒呀!小兰想不出好主意,大老孙已从衣架上把大胖子的棉袄取来叠好,塞给小兰拿着,他自己拔出匕首,凑到炕沿前,用手轻缓地托起大胖子的后脑勺儿,把那条当枕头的棉裤很敏捷地抽下来,小兰也很机敏地把手中的棉袄放在炕沿里。大老孙像托着个一触即爆的雷管那样,小心地把大胖子的大脑袋放到棉袄上。大胖子睡得正酣,“吧叽”两下嘴,说句梦话,翻个大身,又继续打起呼噜来。
小兰和大老孙脚跟脚走出房门外。大老孙从大胖子棉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小兰看看说:“一点儿不错。”大老孙喜出望外,把事先写好的纸条“借你钥匙一用”塞进那棉裤兜里。他们顾不上关门,火速翻过院墙,东绕西拐,一阵小跑,来到伪市政府亮着大灯的走廊里,转眼工夫,走进办公室,来到机密保险柜前。
开保险柜大暗锁没费吹灰之力,可开小暗锁时就卡壳了,两人急得蹿火冒烟,还是没门儿。大老孙把能插进孔的钥匙都试了一遍,还是纹丝没动。大老孙想了想,对小兰说:“大胖子真狡猾,准是把开小暗锁的钥匙单放在别处了。”小兰一听这话有理,打开大胖子的几把抽屉锁,到底在文件底下翻出了开小暗锁的钥匙,开了小暗锁,大老孙对小兰说:“你快把对号锁拧开,我到楼外了望。”小兰揿住对号锁转钮,左旋三周右旋两周,对准到6L235号上,心里乐开了花。刚要去拉保险柜大铁门,大老孙跨前一步,拨开小兰的手问:“门上有没有报警装置?”经他一问,才把忙蒙了的小兰提醒过来:“有,开门,楼上的汽笛就叫唤起来!”“开关在哪儿?”“和走廊的大灯是一个电源。”
小兰和大老孙忙到门外断了电源。他俩动作非常麻利,取出地图后,重新把保险柜锁好,把所有的钥匙一齐放进大胖子那个抽屉里,让他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吧!出大楼前,大老孙又顺手把走廊大灯的电源合上。到小兰家,已过小半夜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天已大亮。大老孙、小兰各种身份证、通行证一应俱全,他们顺利地通过几道哨卡,出了小东门,按计划把“阵地”一一视察完毕,到一面城交通点备妥战马,大老孙和小兰握手告别:“几天后再会。多谢你的支持!”小兰挥手:“早点儿打进城来!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
大老孙打马飞奔,转眼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