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举行了婚礼,曹大庄就入赘到了龚家。
龚家的当家人名叫龚有方,现下已是曹大庄的岳丈了。龚有方只有一个独生爱女,名叫若月。曹大庄进到龚家,每日里吃着山珍海味,又有娇妻相伴,乐得眉开眼笑。倒是龚有方,感觉着不大对劲,跟曹大庄聊些诸子百家,曹大庄支支吾吾对不出。龚有方黑了脸,冷言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子埋了!”曹大庄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我是曹大庄的弟弟曹大稼。”龚有方问:“你为何要冒充你哥哥?”曹大稼道:“我哥哥想教书,实在不想只做个闲客。”
曹大庄不愿来,曹大稼却做梦都想来,两个人灵机一动,就想到了互换身份。初九一早,曹大稼换上了新郎的衣装,骑上高头大马,欢天喜地地来了龚家。曹大庄怕龚家人找他麻烦,背起行囊,逃走了。他们兄弟二人长得极像,外人倒看不出来。
龚有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事儿只有你我他三个人知道。若再有一人知道,你俩都别想活!”曹大稼忙着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再说曹大庄,从家中逃出来后,怕被孩子们和乡亲们认出来,不敢走大路,只能寻着小路走。一拐二绕,竟进了凤凰山。凤凰山绵延几百里,山连山,山套山,他这一进去,就走迷了路。一连走了半个多月,竟没走出凤凰山,还在大山里转着。
这天,他又来到一座高山顶上,手搭凉棚,四下一望,见山下有个小村庄,顿时兴奋起来,奔着村庄跑去。到了村口,见两个小伙子正在大槐树下下棋,就过去行了个礼,说道:“老乡,打听一下,怎么能走出山去呀?”那两个小伙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说道:“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了。”
两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曹大庄押着进到村中一幢大房子里。这一进村,曹大庄才感觉出不对劲来。村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手中拿着刀枪,绝无妇女老人和儿童,更没人拿着农具,难道是匪寨不成?两个小伙子进门后就吆喝道:“大当家的,我们逮住了个生人!”
里间有人说道:“砍了吧!”
曹大庄大声骂道:“混蛋土匪,草菅人命,官府早晚剿灭了你们,让你们血债血偿!”里间那人喊道:“慢着!”门帘掀处,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走出来,皱眉问道:“你说我什么人命?”曹大庄说:“草菅人命!”汉子又皱皱眉,问道:“啥意思?”曹大庄说:“是说你把人命看作野草,任意残害生命。”汉子笑了:“骂人都能骂出花儿来。你念过书吧?”曹大庄说:“念过。”汉子道:“好,你就留下来给我当军师吧!”
曹大庄忙着说:“不可!”汉子一瞪眼,说道:“进了我的寨子,就两条路好走。一是留下来当兄弟,二是砍了喂野狼。你自己挑吧!”曹大庄犹豫片刻,只得点了点头,答应留下来。
晚上,大寨主孙六黑把弟兄们召集到一起,把新任军师曹大庄介绍给他们。介绍完了,孙六黑说道:“弟兄们在山里待久了,耳朵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军师,你给弟兄们讲段书听吧。”曹大庄眼珠儿一转,说道:“那我就给兄弟们讲三国吧!”
曹大庄开讲三国。这本书他已烂熟于胸,更兼着他本是教书先生,讲起来更是绘声绘色,起伏跌宕。土匪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叫好。直讲了一个多时辰,他已口干舌燥,而土匪们还听得聚精会神。他顿了顿,说道:“弟兄们,今天先说到这吧,明日我再接着给大家讲。”
土匪们这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从此后,曹大庄就天天给土匪们说书。孙六黑倒也不太管他,让他随意在山寨里活动,只要不出寨子即可。曹大庄在山寨里转悠了几天,也看得差不多了,却不觉暗暗叫苦。这个山寨设计得相当奇妙,从表面上看,只是些普通的民房,但这些民房却暗藏玄机:民房错落,墙壁互勾,把整个山寨组成了一座迷魂阵。唯一的阵口就是村口,有两名土匪把守,进出都要经过那里。
这天晚上,曹大庄又给土匪们讲了一段三国。讲完了书,曹大庄回到房里,一个女人端着碗汤进来,对他说道:“大寨主让我给你送碗汤来,补补身子。”曹大庄苦笑了一下,把汤碗放到一旁。女人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求先生救我!”
曹大庄忙着把女人扶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但见这女人身材高挑、肌肤细腻、眉清目秀,不像是山野之人,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只是脸上有一大块黑皮,看着有几分狰狞。他不觉微微一愣,问道:“你是何人?”
女人说道:“我知道先生是曹大庄,也就不再隐瞒,我是青阳镇上龚家的若月。”
曹大庄惊得瞠目结舌。因为孙六黑问他姓名时,他说叫曹大稼。他惊问道:“你咋知道是我?”龚若月说:“我在窗外偷听过你讲课,记得你的声音。”他又问:“你、你真是若月?”若月点点头说:“果真是我。”
曹大庄惊奇地问道:“你怎么到了匪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