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柳桃子的建议下，张作霖的书房搬进了大帅府的中央部位。这儿四面楼阁、高墙，大树参天，张作霖再也不必担心有狙击手能从大帅府的外面暗算自己了。
转瞬就到了张作霖的生日，到大帅府里来贺寿、送礼的轿车在大帅府门前排成了长队。奉天日军间谍机关长武藤信郎也亲身带着礼物，前来给张作霖贺寿。武藤信郎送给张作霖的礼物是一匹巨大威风的东瀛马。张作霖生日这一天，大帅府里的热闹就不必多说了。
有道是自古英豪爱快马。单说到了第二天，张作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武藤信郎送给自己的那匹高头大马。看得出来，武藤信郎在这匹东瀛立刻是下了一番工夫的。奢华的马鞍用黄金镶边，马鞍上镶嵌着珠宝玉石，一眼就能看出主人身份的尊贵。不仅如此，就连马蹄铁的做工也相当精美，那马蹄铁不仅仅是钉在了马蹄上，马蹄上还包有20厘米长的雕花铜环套，在阳光下更显得与众不同，尊贵非凡。张作霖看得心里快乐，当下就让侍卫长陈劲把东瀛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他要过上一把瘾。
张作霖正要骑上东瀛马，柳桃子忽然从一旁冲了过来，一把捉住了马缰绳，着急地说道：“大帅，这马你不能骑！”张作霖正在兴头上，半路杀出个柳桃子来，他忍不住恼火地责备道：“你这个小妮子，你疯了吧！”柳桃子说：“这马有问题！假如我没有判断错的话，马蹄铁上有问题。大帅骑上这匹马，最多跑出去七八里远，就会马失前蹄。以这种东瀛马的奔驰速度，大帅从立刻跌下去后，不死也得摔成重伤！”
张作霖大吃一惊，忙问：“你是怎样判断马蹄铁上有问题的？”柳桃子让陈劲捉住马缰绳，然后她俯下身子，边仔细看边用手指敲击马蹄上的雕花铜环套。随后，柳桃子动身说：“这个铜环套里边有机关，平时马被牵着来回走动，是不会有问题的。一旦有人骑上马，马身体的负重便增加了，再加上马在高速奔驰的时候，作用在马蹄上的重量就会成倍增加。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铜环套里边的机关便会主动打开，藏在铜环套里的刀片会被瞬间弹出，切断马的脚筋。骑在马背上的人，不仅会被从快速奔驰的马的马背上甩出去，还极有或许被马蹄踩烂肚子和脑袋。”张作霖听得心有余悸，忙让陈劲把东瀛马拉回到马厩里，去查看铜环套里是否有柳桃子所说的机关。
一个小时后，陈劲拿着从东瀛马的马蹄上卸下来的四个铜环套走进了张作霖的书房。他把铜环套放在张作霖面前的桌子上，说：“铜环套的确和柳桃子所讲的完全一致，里边暗藏了可以瞬间切断马脚筋的尖利刀片。”看着桌子上的铜环套，张作霖气得一连摔碎了几个茶杯和茶壶，嘴里连骂了武藤信郎十几遍祖宗八辈！
陈劲在一旁说：“柳桃子这姑娘真是不简单，我看大帅不如把她选拔到身边来当个贴身女保镖，或许爽性收下来当个姨太。把柳桃子当个端茶倒水的丫头用，太屈才了。”张作霖却点着了大烟斗，“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
时光飞逝，眼看着柳桃子现已在大帅府里做了快一年的倒水丫头。虽然大帅府里早有传言，说柳桃子早晚要成为大帅府里的七姨太，这传言却一直都没能落实。
四、
到了年末儿，按照大帅府的规矩，所有在大帅府里干活儿的下人不仅能领到一年的薪酬，还能领到一个大礼包。柳桃子正在茶水房里清洗大帅的茶具，有人跑来喊她，说大帅让她立刻曩昔一趟。
柳桃子赶到大帅的书房后，张作霖笑眯眯地盯着她看。柳桃子被张作霖看得脸都红了，低着头说：“大帅，你别这样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张作霖哈哈大笑，说：“桃子姑娘，过年啦，我亲身给你预备了一件礼物。我信任你一定会喜爱的。”说完，张作霖用手指了一下书桌上的一个精美桃木盒子。
柳桃子欢喜地走上前，打开桃木盒子后，她却愣住了。桃木盒子里竟然是一套做工精美的日本和服和木屐。张作霖笑着说：“想必桃子姑娘现已好久没有穿自己民族的服装了吧？穿上走两步，让大帅我看看。”柳桃子还要解释，张作霖却收敛起笑脸，说，“桃子小姐，不要再跟我演戏了，老老实实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我贵寓的？你到我身边来的任务是什么？看在你这一年来给我端茶倒水、当心服侍的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你的。”看到张作霖的表情，柳桃子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已暴露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大帅，给我根烟抽吧。”
柳桃子吸着烟卷，在张作霖的对面坐下，顷刻间便再也没有了女仆的那种卑微当心和唯唯诺诺。柳桃子告诉张作霖，自己是日军陆军特高课的大岛桃子。就在一年前，大岛桃子接到日本关东军总部的密令，要她不惜一切代价挨近东北王张作霖，并赢得张作霖的信任和好感。
张作霖打断了大岛桃子的话：“想不到你们日本人还挺把我这个大老粗当回事。你就直接说了吧，关东军总部让你千方百计赢得我的信任，是出于什么意图？”大岛桃子说：“大帅请定心，关东军总部对您并没有任何恶意。假如大帅乐意，桃子的身体都是大帅的。关东军总部只是想通过我作为介体，进一步加强和大帅的中日友好关系。”张作霖脸色一变，拍着桌子责备道：“什么叫加强中日友好关系？在我张作霖的身边安插一个日本女间谍，这就叫加强中日友好关系？寻找到一个让狙击手可以将我一枪击毙的最佳方位，这就叫加强中日友好关系？送来一匹装了机关可以切断脚筋的东瀛马，好让我张作霖命丧马蹄，这就叫加强中日友好关系？”
大岛桃子被张作霖一连串话问得哑口无言，她说：“大帅，我们换个论题，您是怎么发现我是日本人的？”
张作霖冷笑一声：“从你到我书房来作业后不久，我就发现你有问题了。你自称是山东济南人，山东姑娘和东北姑娘大多性格凶横，走路迈大步，说话大嗓门，偏偏你是轻声细语，还迈着小碎步。说话声音轻细我们先不说，这小碎步的走法，显着是日本女性穿和服习惯了，迈不开步子所养成的习惯。你劝我换书房，说是由于你发现了狙击手可以射杀我的藏身地。假如我没有猜错，那个当地恰恰是你们这些想要刺杀我的日本人发现的。一个从济南孤孤单单地跑到奉天城来的女孩子，怎样或许对狙击步枪的射程了解得如此清楚？
“再说，你和陈劲比画拳脚。起初，你趁着陈劲不留神把他摔倒在地上，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却是陈劲后来在拳打脚踢攻打你的时候，你敏捷的身子左右躲闪，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拽掉了陈劲军装上的扣子。据我所知，即便是在我国的轻功里边，也没有这样的拳路。后来，有一次我去日本领事馆，观看了日本隐者的扮演后才茅塞顿开。这种在快速躲闪过程中袭击对方要害部位的拳路，正是日本隐者常用的招数。一个自称是来自济南武馆的女孩子，是怎样学会了日本隐者的功夫？
“最终，我们再说那匹东瀛马，那件事情发作之后，我命令手下认真查了那些铜环套的出处，那种铜环套也是日本隐者暗算对手所用的一种手段。铜环套由于做工精美，戴在马蹄上，更能显得马匹巨大威猛，所以很少有人会置疑铜环套上会被安装了机关。即便是那些不幸被暗算的人，也通常会误以为是马失前蹄，很少会想到是在铜环套上被做了手脚。这么秘要的器具，你一个来自济南武馆的女孩，怎样或许容易就破解了呢？”
张作霖一番话，说得大岛桃子口服心服，她只好狡辩道：“大帅的推理的确厉害。但是，请大帅信任，日本皇军并没有损伤大帅的意思。不然，我有许多时机可以刺杀大帅的。”张作霖说：“你这话我信任，但我更信任，你们日本人不杀我，是由于还有许多当地用得着我张作霖，需要我出头露面来帮着你们日本人干事。既然桃子小姐不肯透露你到我身边来的意图，那就索性让我再来推理一下。关东军派你来我身边卧底，并设计了一系列让你美人救英豪的闹剧，便是想让你获得我的信任和宠爱，进一步达到监视和控制我的意图。假如我张作霖听话，你们日本人便可以在东北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假如我张作霖不听话，你这个睡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再随时要了我的性命也不迟。我说得没错吧？桃子小姐！”
大岛桃子掐灭手里的烟卷，说：“东北王果然是厉害，我认输了。”张作霖哈哈一笑：“桃子小姐现已领到今年的薪酬了吧？那就带著我送给你的礼物回家去吧。让你这个日军的高档女间谍、女隐者来给我当倒水丫头，实在是屈才得很呢。”大岛桃子惨笑一下，说：“我现已回不去了，既然我的身份被大帅识破，我只要破腹自杀来向天皇赎罪了。看在我服侍大帅一年的分儿上，就请您帮我完成这个心愿，让我体面地死去吧。”张作霖缄默沉静顷刻后，点了允许。
五、
按照大岛桃子的要求，她自杀的场面被安置得浪漫而精美。
身穿美丽和服，花枝招展的大岛桃子跪在一块圆形的白色丝绸坐垫上。
在她的周围撒满了美丽的樱花花瓣，留声机里还播放着日本民间歌曲。
大岛桃子用清酒将肋差（日本武士用来破腹自杀的短刀）擦洗得光可鉴人……十几分钟后，大岛桃子的鲜血便染红了那块皎白的丝绸坐垫。
陈劲跑去向张作霖报告说：“大帅，大岛桃子现已破腹自杀。我们该怎么处置她的尸体呢？”
张作霖叹了口气：“把桃子小姐送到日军间谍机关长武藤信郎的贵寓去吧。你趁便转达武藤信郎，桃子小姐是个好样的，假如需要我张作霖帮助，我乐意派船送桃子小姐回国。从哪里来的，就都还回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