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绪二十一年,在广东佛山开茶楼的黄义德的妻子患上了重病。为了医治爱妻,他不惜将家产变卖一空,最终却落得家败人亡。为了生计,黄义德便加入了“下南洋”的大军,带着十六岁的女儿小婉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马来西亚,几经辗转,进入了大山中一座以华工为主的锡矿当矿工。
黄义德为人宽厚,行事稳重,短短两年便在华工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精明的矿场老板便顺水推舟,升他为华工总管事,负责管理整个矿场。
矿场的华工原本以福建人和广东人居多。广西梧州辟为通商口岸后,大批家境贫寒的梧州山民随即蜂拥而至。黄义德表面上热情地接待着兴高采烈的梧州同胞们,内心却忧虑忡忡。马来西亚属热带气候,终年潮湿闷热,加上山中瘴气弥漫,华工们除了因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患上痢疾和风湿等病症,每日还得饱受在矿洞中双脚泡在溪水中上热下湿的苦役,为此病死者比比皆是。为了让梧州籍华工顺利挺过水土不服的难关,黄义德一边吩咐小婉每天煎一大锅调理身子的中草药,按人头每人一碗分发下去,一边祈祷老天爷这段时间艳阳高照。
然而,天不遂人愿。黄义德这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闷热无比,吃完早饭后赶紧来到矿场办事处。
“爹,药已经送到了。”黄义德闻声回头,见小婉提着个竹篮,笑吟吟地站在身后,忙问道:“你在送汤药时,可发现新工人中有身体抱恙者?”
知父莫若女,小婉自然知道父亲心里所忧之事,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说也奇怪,新来的梧州同胞个个精神抖擞,与之前刚到矿场时病恹恹的福建同胞大不相同。特别是领头的祝虎,刚才和江龙比试掰腕子,轻而易举就获胜了。”
“没病就好。”黄义德心中一喜,继而又是一惊,“那江龙素来强势,是福建华工们的老大,祝虎为何去招惹他?”
小婉脸上蓦然升起一片红晕,忙解释道:“刚才我在发药汤时,发现祝虎的手腕上有道伤口,就用我的手帕帮他包扎了一下,想不到被江龙看到,当即气势汹汹地提出要和祝虎决斗,结果却当众出丑。”
黄义德立时就明白了江龙发怒的原因:江龙喜欢小婉,早就放出风声,警告谁也不能染指。祝虎来后,对小婉是一见钟情。想必江龙今日定然是恼恨小婉当众关心祝虎,才故意挑衅生事。
“阿婉,你心里中意谁?”黄义德见女儿谈到祝虎时眼中含情,索性问个明白。
“爹,您一向看人很准,女儿的事全凭您做主。”小婉含羞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好一杯茶递上,“爹,请喝茶。我得回去做午饭了。”
女儿走后,黄义德眉头立时紧皱起来,想到“龙虎”相争,必有一伤,还会由此造成福建籍华工和广西籍华工的不和,若是引发内斗,后果不堪设想。看来当务之急,必须确定好女婿人选。黄义德喝了一口茶,盯着手中的茶杯,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次日上午,黄义德刚打开办事处的大门,江龙就带着十个同乡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岳父大人,今日叫我来,是要商量我和小婉的婚事吧。”
“大家先请坐,确实有件重要事,得等人到齐了再说。”黄义德指着右边摆好的椅子,示意江龙先带人坐下。
“还要等谁?”江龙见对面也是一溜十一张椅子,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