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才大义认亲

清朝康熙年间,济南府有个秀才叫吴子明。这年冬天,吴子明外出求学归乡,途中路过一处荒野,看到前面有一个老翁推着一辆独轮车在赶路。老翁有六十多岁的样子,穿着还算整洁,只是腿脚不利索,推起车子来有些吃力。

吴子明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紧走几步赶上那个老翁,说道:“老人家,我年轻力壮,让我来帮你推车吧!”老翁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素不相识,怎好麻烦你啊?”吴子明笑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是顺路!”说着,就从老翁手中接过了车子。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赶路。老翁问吴子明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吴子明一一做了回答。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老翁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吴子明见状赶紧放下车子,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老翁试着往前迈了一小步,脸上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他皱着眉头对吴子明说:“大事不好,我的脚崴伤了,怕是走不了路了!”吴子明听罢有些着急:“那怎么办呢?”老翁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吴子明,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子明想了想,说道:“老人家,要不这样吧,你坐到车子上,我推着你走!”老翁推辞道:“那怎么可以?车子上的货物已经够重了,我再坐上去,你哪能推得动!”吴子明却拍拍胸脯笑着说:“不妨事,我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你放心好了!”说完也不等老翁点头,就把他搀到了独轮车上。老翁感激涕零,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老翁的家不算近,一路上两人停停歇歇、歇歇停停,直到日头西斜才到家。

老翁的家在村子最东头,周围没什么人家,孤零零的院落周围种着几棵大树。老翁家的院子不是很大,但收拾得整齐利落。

老翁在吴子明的搀扶下从独轮车上下来,冲屋里喊了一嗓子。一个老妪听到喊声从屋里走出来。老翁指着老妪对吴子明介绍道:“这是我的内人,孟氏。”说完又指着吴子明对老伴说:“我在半路上崴伤了脚,多亏这个后生用独轮车把我给推回来。我们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肚子都快饿扁了,你赶紧准备点饭食,我要和这个后生好好喝一杯!”

孟氏答应着进了厨房。吴子明因为着急赶路,就向老翁提出告辞。老翁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走。老翁说:“从这里到你家还有小三十里呢,即便你现在就上路,到家也得半夜了。我看不如这样,今晚你就将就着在我家住一晚,咱爷俩儿好好喝几杯,也不枉咱们萍水相逢认识一场!”

吴子明是个性情豪爽之人,他见老翁说得言真意切,不忍心再拒绝,就点了点头。

老翁见他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满脸的褶子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他在吴子明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两人坐下聊了一会儿家常,孟氏把饭菜准备好端了上来。饭菜比较简单,清炒大白菜,外加几个咸鸭蛋。老翁让孟氏把他珍藏多年的一坛白酒取来,然后亲自给吴子明斟满酒杯,说道:“咱爷俩儿相识于漫漫荒野,也算是有缘,今晚不要见外,就来个一醉方休吧!”说完,端起酒杯先干为敬。吴子明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这样,两人推杯换盏,越聊越高兴,也越喝越高兴。没多大工夫,吴子明就醉得一塌糊涂,人事不省。

吴子明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漆黑一片,只有门缝中透进来一点儿昏黄的灯光。他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已被捆成了粽子,别说起身了,就是翻个身都费劲。他心里想,我这是在哪里,为啥被捆了起来?他回想起了自己和那个老翁喝酒。难道是那个老翁把我给捆了起来,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为啥要这么对待我?

吴子明正在那里寻思呢,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谁在用斧子砍木头。他使足劲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乒乒乓乓的声音停下了,接着是斧凿之类的东西“哗啦”一下掉在地上的声音。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吴子明正在愣神的工夫,一个人踢开门走了进来,冲他吼道:“吵吵啥,吵吵啥!嫌死得慢了是不是?!”

吴子明凭声音听出来人正是那个老翁,就疑惑地问道:“老人家,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就从你爹那个老东西说起!”老翁愤愤地回答。

“你认识我爹?”

“岂止认识,扒了他的皮我也认识他的瓤!”老翁越说越愤怒,“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闲磨牙,你老老实实给我待着,还差一块板子我手头的活儿就干完了,到时你就可以上路了!”

老翁说完关上房门走了。吴子明躺在地上仔细咂摸老翁说的话,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儿,越咂摸越觉得恐怖。到时我就可以上路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放我走呢还是要谋害我?听他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前者。想到这里吴子明不由得惊恐万分,有心想大声喊人,可又怕更加激怒老翁。

外面又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吴子明被那声音搞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彻底停下了。吴子明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接着房门再次被推开,老翁和孟氏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两人弯下腰,一人抱住吴子明的头,一人抱住吴子明的脚,把他往外抬。

吴子明问道:“你们要把我抬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