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话中的“子”与“儿”作为构词成分,被语法学界称作“名词后缀”。一位学者抱怨说,经常有人谈北京话的“儿”,却没见多少人谈北京话的“子”,其实“子”与“儿”一样,也是构成北京话的重要材料。
在北京话的构词中,“子”与“儿”都是作为后缀构成大量名词;也就是说,“子”与“儿”都是名词的标志。比如钳子、台子、里子、杏儿、票儿、毛儿等,我们可以从后缀的“子”与“儿”,断定它们是名词。
“子”与“儿”的另一个特点是有“小称”作用,它们构成的大量名词,多代表一些比较小的具象事物。带“子”的名词很多,它们大致可以分为八类,兹举例如下:
用具、用品、器件。如桌子、椅子、刀子、剪子、锛子、斧子、凿子、杯子、盘子、汆子、褥子、裤子、袜子、梭子等。
动植物名称。如虱子、虮子、虫子、鸽子、鹞子、骡子、稗子、稻子、黍子、糜子、柿子、李子等。
食物名称。如饼子、团子、包子、饺子、丸子、锅塌子等。
器官名称。如鼻子、脖子、嗓子、肠子、腰子、脑子等。
疾病及生理缺陷。如雀子(即雀斑)、痱子、疹子、疟子等。
亲属称谓。如老子、儿子、婶子、侄子、孙子、老爷子等。
某种职业、某类人。如厨子、戏子、牙子、油子、人尖子、三青子、二愣子、探子等。
其他。如日子、法子、金子、银子、票子、锞子、根子、底子、班子、娄子、洼子等。
上述八类带“子”的名词,所代表的都是比较小的具象事物,一些大的事物(或被认为是大的事物),是不能用带“子”后缀的名称相称的。
“子”与“儿”一样,在构词上也有区别词性和词义的作用,比如:
梳(动词。梳理。)
梳子(名词。梳理的工具。)
腰(名词。身体胯上肋下的部分。)
腰子(名词。肾的俗称。)
作为构成名词的后缀,“子”与“儿”的粘着性是不同的。在念读写时,后缀“子”必须作为轻读音节出现;“儿”则不然,在念读写时,后缀“儿”常常被省略,这并不影响人们对该词词义的理解。
“子”与“儿”还有一个不同,即它们所表达的感情色彩不同。“儿”常常表喜爱,亲切、轻松且活泼;“子”常常表不喜欢,甚至带有鄙视、厌恶的情绪。这就是为什么一些疾病、一些人们不喜欢的事物、旧时代一些被认为是社会地位低下的职业,常常用带后缀“子”的名词来命名的缘故。
最后还应提醒一下的是,汉语中有几个带“子”的专有名词,如老子(春秋时期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庄子(战国时期哲学家)、孙子(通常指春秋时期的兵家孙武,有时也指战国时期的兵家孙膑)等,这几个专有名词中的“子”是古代对有学问的男人的尊称,而非名词后缀,应读作zǐ,是不能等同于普通名词老子(父亲;男性的自称)、庄子(村庄)、孙子(儿子的儿子)中的后缀“子”而轻读的。顺便说一下,实际生活中,北京话的名词后缀“子”通常被说成ze而不是zi,如“桌子”应说zhuō ze,而不说zhuō zi。只要仔细体察北京人的口语实际,就可以感知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