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老生常谈,于我们是充满意义、回想和形象的,对于我们的儿女,却是空洞的、可厌的。我们想把一个二十岁的女儿变成淑女,这在生理学上是不可能的。沃维纳格曾言:“老年人的忠告犹如冬天的太阳,虽是亮光,可不足以令人温暖。”由此可见,于青年人是反抗,于老年人是失望。于是两代之间便产生了愤怒与埋怨的空气。
最贤明的父母会用必不可少的稚气转换这种愤懑之情。你们知道英国诗人帕特莫尔的《玩具》一诗吗?一个父亲将孩子痛斥了一顿,晚上,他走进孩子的卧室,看见孩子睡熟了,但睫毛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在床边的桌子上,孩子放着一块有红筋的石子,七八只蚌壳,一个插着几朵蓝铃花的瓶子,还有两枚法国铜币。这一切都是他最爱的,排列得很有艺术感,是他在痛苦之中自我安慰的玩具。在这种稚气面前看到这动人的弱小的表现,父亲懂得了儿童的心灵,后悔了。尤其在孩子的童年时代,我们应该回想起我们自己的经历,不要去伤害那个年龄的孩子的思想、情操、性情。做父母的要保持此种清明的头脑是不容易的。
在二十岁时,我们每个人都想: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将和他们亲近;我对于他们,将成为我的父母对于我不曾做到的父母。五十岁时,我们差不多到了我们父母当初的位置,于是轮到我们的孩子来希望我们当年所曾热切希望的了。当他们到了我们今日的位置,变成了当年的我们以后,又轮到另一代来怀着同样虚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