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纳斯河

几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到玛纳斯生活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光的空隙里,我曾长久地凝视着那条日夜奔流不息的玛纳斯河。

玛纳斯河源出天山北麓。红霓沟、芦草沟、清水河是给它补充能量的几条主要支流。各支流在肯断瓦特汇合,经红山嘴出山,流入玛纳斯湖。玛纳斯河上游水急多峡谷,下游平原坦荡,河曲发育。建有梯级水电站及夹河子、跃进、蘑菇湖等多座水库。玛纳斯河灌区为新疆最大灌区。

那些氤氲在云朵和湛蓝天空里的冰川,是玛纳斯河的源头,一条河流的生命由此开始。玛纳斯河逶迤在群山之间,由东南转向西北,继而拐向北方,柔肠婉转地进了沙漠。它走到哪里,哪里就绿了。有兽、有鸟、有花、有草。千百年来孕育了独具特色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自然生态。

一提起玛纳斯,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面对浩瀚的典籍和史料,我常常沉醉于玛纳斯深沉厚重的文化积淀之中。进入乾隆盛世时,沿河两岸开始农耕。

游牧是河流给予先民的豪情,长达千年的游牧也同样陶冶了河流,这水奔流的姿态就是牧人驰骋的姿态。在中下游开始民屯军屯的时候,上游的山区仍然有哈萨克嘹亮的牧歌。乾隆年间设县后,河流就成为玛纳斯城的一道屏障。西去东往的客商官兵,都要经过这条河流。在这条水流中,你会嗅到先民的血性,看到先祖的脊梁。历史上的大月氏人、乌孙人、塞人、匈奴人、丁零人和汉人,他们说着自己的语言,穿着自己的服装,有自己的吃法和玩法,可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无法离开这条河而活着。

玛纳斯河水经久不息地流过去了,哺育着这里的一辈又一辈子孙。他们喝着它的乳汁经历了不同的时代,见证着岁月细密的针脚与时代大踏步的变迁。玛纳斯河两岸的石河子市及玛纳斯县城同它波涛汹涌滚滚向前的河水一样,得到了日新月异的发展和巨大变化。

我记起,那时候我常常骑着自行车沿着玛纳斯河漫无目的地游玩。宽敞的柏油路,彰显着偏僻西域一个小城发展建设的成果。我想如果掩盖住地图上那古老沧桑的名字,或许人们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现代化的城市。骑行中经过玛河东岸上游的几个水利发电站,几十年来源源不断地为两岸人民提供着光明与热能。而一进入县城,道路两边矗满了加工、贩卖玛河玉石的店铺。这绝对是个历史悠久的产业,它为玛纳斯人民造就了玉石般莹润的财富。

沿着玛纳斯河一直往南行驶,河两边一些红色的嶙峋怪石千姿百态地耸立着,这是天山深处素有百里画廊之称的石门苑景区,属于侏罗纪时期形成的山系,一步一景,远望奇伟的山峰已是白雪皑皑,奔腾的河流日夜不停地冲刷着石头,咆哮着冲出山谷向下游奔去,静谧的山林中,有白桦,有胡杨,还有千年古榆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一幅美丽的长卷在这里缓缓地铺展,在每一个黄昏,一起牵着风儿的手看彩霞满天,看小鸟追逐残阳。安详的牛羊在阳光下悠闲的神情惹人妒忌,蔚蓝澄澈的河水流动着,零星的蒙古包掩映在山腰树丛里,袅袅炊烟升起唱着生活欢歌。

有段时间由于种种原因,我需要经常往返于乌鲁木齐和石河子之间。而我不在玛纳斯的日子,玛纳斯河两岸的生活似乎已在我的心底悄悄发了芽,它变成了牵动我心灵深处的一根神经。那时,无论是乘火车、私家车,跨越玛纳斯河都是我的必经之路。每每经过大桥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探头向河里张望,看着奔涌的河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与舒坦。

单从玛纳斯的名字里,似乎找不到什么诗情画意的地方,但是,它在当地人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多少人的童年生活在玛纳斯河东岸,成人后的事业发展又迁移到玛纳斯河的西岸。毫无疑问,玛纳斯河就是让人永远感到温情,永远爱戴和敬仰的母亲河!

在那个早已定格在脑海中的秋天里,我站在玛河大桥上,俯瞰着两岸的金色秋景,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我行走在深秋暖阳的怀抱中,在寂静的大山深处,品读最后的秋天,总觉得这样会离温暖最近。每一次的探寻,都是一趟美好的旅行,心存善意便会感受到自然界留下的淡淡清香,尽管秋风萧瑟卷走了它的芳华,我眼中看到的依然是它最美的痕迹,花开嫣然,花落淡然,纵然水尽山穷,叶落成空,岁月依然可以风姿万种。保持一份从容,将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在途经的秋天里与温暖相逢。

不经意间,我举首苍穹,正好望见一只雄健的苍鹰,翅膀流泻着阳光的线条,鼓动着力量与壮美的音符,翱翔在北疆辽阔湛蓝的天空,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像一个天地间骄傲的精灵,引吭岁月的交响,浩荡生命的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