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郎

童年很短,趣事很多。关于放牛的趣事,一幕一幕实在难以忘怀……

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水牛都是生产队里最重要的劳动力。老祖屋背后,竟然是十多间牛栏。生产队放牛由老人专门负责,按月记工分。分田到户后,水牛也按户数多少平均分配了。

老一辈经常放牛的老人,除了我阿婆,还有均兵、均生、均祥大伯、三伯公、职万叔公、曾六叔婆等。这些老人放养自家的牛,显得更细心周到。他们会带着赶苍蝇、牛虻的棕树搭子,还会带着镰刀、草篮,每天放牛归来,还要往牛栏里放人工割的草料。

双休日是我们替家里分担家务活儿的好时机。放牛,就是孩童们最喜欢的活儿了。还在放学归来的路上,我们就已经商量好第二天要到哪里放牛了。比起老人们牵着牛绳慢悠悠地在田埂上吃草,我们赶牛进小山沟、小山冈,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放牛呢。

崩岗夯里(村里青草最多的地方),是我们最喜欢放牛的地方。三五成群的牛,一早被赶到夯里,牛撒腿飞奔,这里咬几口,那里咬几口,都是心不在焉地玩着呢!

放牛的孩子和牛一个样子,要么玩游戏,要么摘野果、金银花,直到晌午或是黄昏,玩过瘾了,才下来找牛、牵牛。

老实本分的牛已经吃得两肚圆圆,蛮牛呢,看到主人牵绳,才垂下头拼命地啃咬着草,还没吃饱,惹得放牛郎猛抽几鞭子,牛受疼后挣脱牛绳,一路狂奔……

最惬意的放牛,就是放牛郎和牛可以和睦相处,牛吃饱了,我们也玩开心了,然后不紧不慢地在暮色里骑牛而归。

当然,并不是每头牛都喜欢有人骑在它们的背上。有一次,我就被自家的牛从牛背上抛下来,我又溜到牛角上,不顺心的牛又把牛角用力一甩,我竟然被甩到了水沟里,一身泥水。

孩子们放牛是非常团结的,轮着守住路口,防止牛跑出来偷吃庄稼。而牛呢,可不那么听话,不管是公牛,还是母牛,都要先真真假假地打斗上几跤,累了,服了,或者是饿了,才开始吃草。

我家和大伯家在生产队分牛时分到了一头大水牛,大伯家里田地多,每月由阿婆掌牛二十天,我家里十天。在阿婆的悉心照看下,牛养得非常肥壮,而且产下了小牛。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有一天,阿婆在放牛的时候,牛滑进了一条落差很深的山沟里,一条后腿断了,困在山沟里七八天,请了兽医会诊,但都束手无策。大伯和小庆哥商量之后,只有请屠夫到山沟里杀牛。阿婆万般不舍,在沟沿上抹着泪,我在老牛旁边,拿着青芒给它吃。老牛嚼着嚼着,竟然也从眼角流出泪来了。

牛,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了。那头小牛,也因为过早断奶而夭折。一家人都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了好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