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心存美好

曾有几次与北京擦身而过,没能真正融入北京。还有几次进了车站,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却因事不得不退票回程。这一次,应一家杂志社邀约,我作了充分准备,也请好了假。

怕误点,我提前一个多小时赶到高铁站,取了火车票,直奔候车室。送我到站的朋友说:“知道你有看书的习惯,看你今天没带书,候车还有一段时间,喏,我这儿有一本呢。”

我接过书一看,是美国作家戴维·布鲁克斯编着的《社会动物》。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性格和成就的故事,书中精心刻画了两个栩栩如生的角色:出身中产阶级家庭的丈夫哈罗德,来自贫民区破碎家庭的中墨混血儿——哈罗德的妻子埃丽卡。他们经历人生磨炼,在美好的交流中逐渐变得成熟、睿智,最终决定相守一生。

我打开《社会动物》这本书,沉浸在主人公丰富的、灵性的交流互动里,候车的时光很快被消磨殆尽。我合上书,将书放入旅行包的刹那间,眼前的几个面包和几瓶牛奶让我想起妻子。是她,在我即将出发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出门购置了这些足以抚慰心灵的食品,其中自然包含着不言而喻的亲情

检票上车后,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开始了一路向北的行程。我下午3点多上车,6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北京时已经晚上9点多了,还得找预定的宾馆,地方不熟,路途不熟,所需时间是难以预测的。好在,有朋友为我联系了他在北京的亲戚,让亲戚接站,送我到预定的地点。因为有这样的安排在先,我也就不必劳神到站后找宾馆的事了,是朋友之情给了我一份坦然和淡定。

在列车上,邻座的是一个女孩。从我坐下来开始,她就低着头,盯着手机屏,一会儿玩玩手机游戏,一会儿和人聊天。她座前案几上放着一个色泽鲜艳的拎包,红蓝黑白四色相间,真有点夺目。从她身上,我看到了现代年轻人的活力,也看到了现代年轻人被智能手机控制的一面。

女孩终于玩累了,关上手机,抬起头来。我以搭讪的口吻对她说:“关了手机好,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坐过站。”

女孩一笑,说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有那么一回经历呢。因为玩手机,我没醒过神来,没在该下车的站点下车,害得我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家,家里人也着实为我担心了一场。”

“你在哪里下?”我顺口问道。

“河南最北的一个城市——安阳。快到了呢!”女孩抬眼望了望前方。

“安阳,”我说,“我居住地属咸安,我出生地叫崇阳,安阳这个地名竟然与我生活过的两座城市在字面上有关联,真是凑巧了,而且我曾经认识一个叫安阳的女孩呢。”

就因为有了这一两句话的交谈,女孩下车的时候,冲我笑着招手道别。也就在那一刻,因为女孩快乐的道别,我心底漾开了一份无言的快乐。

张怡筠说:“良好的人际关系是你我幸福的重要源泉。”这一刻,对于《社会动物》这本书中有关交流能够带来快乐的阐述,我有了真切的心灵之悟。

邻座两个位置空出来了,当列车再次启动的时候,走来两个男人。一个矮胖,光头,另一个满脸胡子,尽管在大热天也戴着帽子,两人都像极了影视片中的反派角色。他们在邻座位置坐下的时候,我的心头不期然地“格登”了一下。那一刻,我知道我是受了潜意识的影响,像《社会动物》这本书中描述的一样,在下意识地感受他人的好与坏。

这种下意识的感受,直到光头胖子从旅行包里取出一本有关怎样开掘隧道工程的书,摆在座前案几上研读,才有所改变。这本书的出现,让我确认这俩人是隧道领域的专家或工程师。

因为多年从事与工程建设有关的工作,我试探着问他们:“你们是开掘隧道工程的吧?”

光头胖子打量了我一下,说:“是的。”

就这样,我同他们两人顺理成章地交谈了起来,谈到交通工程建设,特别是隧道工程,他们侃侃而谈,精神头十足,眼角眉梢尽是神采。

闲谈之间,时光悄然而去,目的地倏忽就到了。本是陌路人,因为一番心无旁骛的交流,到站下车时便有了热络的道别。谁能说这不是交流的妙处?

出站后,我顺利地见到了接站的人。在北京灯火灿烂的夜色里,汽车驶入长安街,演艺中心、天安门城楼、人民大会堂……披着灯火的轻纱,从我的眼前一一掠过,北京的美丽也不着痕迹地直入心底。

抵达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也就在这时,杂志社编辑打来了问候电话。在住房坐下不一会儿,杂志社编辑亲临房间探望。这家杂志社对作者的关爱和重视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一路向北,以亲情为起点,沿途的地形地貌、自然生态、落日余晖、城市灯火……引发了我诸多遐想;一路向北,弥补了我几次出发却没能成行的怅惘;一路向北,抹去了曾几何时与北京擦身而过的遗憾;一路向北,身体和心灵的同时抵达,承载起了人生路上的一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