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文摇摇头,说:“我平时连岸都很少上,哪有什么仇家?难道这个开黑枪的是冲我来的?”
柳忠志说:“我问过了,我们前些天刚离开天井屋,就来了个外地人,这个人下巴上长了颗痣,痣上长了三根白毛。白毛问老刘,盐队是不是走了,队里有个叫柳义文的,出了什么事没有。老刘说没有,白毛问完话就走了。”
柳义文疑惑地说:“白毛?这个人我不认识。”
柳忠志说:“我让老陈去找黄霸天了,我们再等等,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
果然,一天后,一帮气势汹汹的人押着那个“白毛”来了,身后还跟着天井屋旅店的老板老刘。
领头的见了柳忠志便说:“柳老板,受惊了,我把打你黑枪的那王八蛋带来了。”
柳忠志说:“在黄老板的地盘上,我知道会有个交代的。”柳义文这才明白,这领头的就是黄霸天。
黄霸天指着白毛说:“这家伙打了黑枪,想逃,被我的手下抓住了。有什么事,你问他吧。”
柳忠志见老刘跟着,知道事情跟自己预料的八九不离十,就对老刘说:“你先说吧。”
规矩救命
老刘点点头,说:“我按你说的,把柳义文的那十五张烙饼掰了一些喂鸡,结果,吃第六张烙饼的鸡死了。”说完,他把那张饼取了出来,递给柳忠志。
柳忠志把饼递给柳义文:“你看看,这是淑妹子给你烙的吗?”
柳义文看了一眼,点点头,他似乎还没明白,问:“这……饼里怎么会有毒?”
柳忠志说:“唉,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辞掉船上的营生,回来押送盐队吗?我最近听说,趁你不在家,淑妹子和一个男人勾搭上了,但没有证据,不敢对你实说。没想到你这次回来,淑妹子会下毒手。毒下在第六张饼里,白毛以为你会在前六天毒发身亡,见你没死,就在路上打黑枪,想结果你的性命。”
柳忠志说,以前出过这种事,因为盐背子经常外出,婆娘在家耐不住寂寞,勾搭野男人,在干粮里下毒,毒杀亲夫,嫁祸盐队。所以,盐背子就定下规矩,吃住跟随盐队,不准自带干粮。
柳义文听罢抹了抹冷汗,问白毛:“你和淑妹子的事,是真的?”
白毛说:“你别听他们瞎掰。”
柳忠志对白毛说:“你说我们瞎掰,有本事,你把这块烙饼吃了。”
黄霸天拿起那块饼就往白毛嘴里塞,白毛拼命摆头躲避,不肯张口。黄霸天说:“你不是说没毒吗,怎么不敢吃?”
白毛“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柳忠志对白毛说:“听你的口音,是鄂东的。最近一年,巫溪出了个独行大盗,蒙面,鄂东口音,抢了不少商人,身负多起命案,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吧?”
白毛见事情败露,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他对柳忠志说:“不错,独行大盗就是我。淑妹子早就是我的人了,她喜欢钱,我就替她拼命地抢;她讨厌你侄子,我就要替她干掉柳义文。”
黄霸天听到这里,对柳忠志说:“既然他承认了,你们盐背子有自己的规矩,我就不参与了。”说完,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柳忠志朝盐背子们点点头,所有盐背子都拿起打杵。邹大力说:“害人性命,乱杵打死。”说完,盐背子们对着白毛一顿乱砸,白毛一阵惨叫,一命呜呼。
柳忠志对柳义文说:“盐背子对于伤人命的土匪,绝不手软,每人都要动手,官家要是问起,所有的人共同担责。”
柳义文心想:幸好盐背子的规矩救了自己。于是他也操起一把打杵,向白毛的尸体象征性地补了一杵。
接着,柳忠志让盐背子们先回宁厂镇,他和柳义文两人延迟半日再回。
等柳义文回到家,发现淑妹子已经上吊自杀。原来,柳忠志按盐背子的规矩,给淑妹子留出半天时间,让她体面地做出最后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