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玉十八章(3)

柳英俊想了想,觉得这个计策可行。当天晚上,俩人接了一些狐狸尿,马朝奉不知道从哪儿捉了一只老鼠,喂给狐狸吃完后,把狐狸放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泰武果然收拾马车出了门。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摔得乱七八糟的马车车厢被人拖了回来。让柳英俊吃惊的是,赵泰武竟然从另外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一进门,就吩咐人把柳英俊绑了,把他带到摔坏的车厢前面。柳英俊白天的视力很差,但是他依然能模糊地看到,那只狐狸被绑在车轴上。柳英俊的头“嗡”的一声,就大了。

赵泰武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昨天那么好心,买这只狐狸做什么。你竟然想用死狐狸吸引狗追咬马车,引起马受惊来害我!多亏我福大命大,下来和一个熟人说话的空儿,熟人家的狗撕咬狐狸,把马吓惊了。否则,恐怕我早已跌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了!你这个瞎子!先是弄了一本假书骗我,我看在你干爹的份上,没跟你计较;这回你竟然想要我的命,我绝饶不了你!来人,给我狠狠地打!”话音未落,两个拿着皮鞭的家丁就扑了过来。

赵泰武有个七八岁的傻儿子,叫赵大强。这小子脑子不好使,心眼儿也坏,他见柳英俊被打得满地翻滚,觉得很好玩,一时兴起,竟然照着柳英俊的脸撒了一泡尿。柳英俊脸上的伤口被尿液一浇,钻心地疼,不由得连声哀号,引得那傻小子狂笑不止。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毒打,柳英俊就是不承认。后来,赵泰武又逼问柳英俊为什么用假书骗他,真书又在哪里。柳英俊知道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于是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说:“是你用潜彩画骗我干爹在先。”

赵泰武得意地说:“呵呵,骗他怎么了?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告我去!我倒是有你用假书骗我的证据。”柳英俊不屑地一笑,说:“那是你蠢。那本书就是我家传的孤本秘籍,只是你不会读而已。”

赵泰武换了张笑脸,说:“你那本书如果是真的《断玉十八章》,这次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否则,我就把你送去警察局。”柳英俊考虑了一下说:“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宁愿一死。”

赵泰武大笑着说:“你现在哪有资格跟我提条件!不过,我倒也不妨听听你的屁话。”柳英俊说:“这个条件很简单,我只想摸摸我干爹护送的那幅画。”

柳英俊是这样打算的:那幅画如果不是假的,温度、光线都正常的话,还会变回《牧归图》,也就能证明干爹没有出错。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至少可以给干爹正名,也能让大家看清赵泰武的丑陋嘴脸。他要是心里有鬼,就不敢答应。没想到,赵泰武哈哈一笑,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柳英俊回房间取出《断玉十八章》,让人端过来一盆冒着蒸汽的热水,翻开一页书,平伸在升腾的水汽中,把书页慢慢浸湿。不一会儿,那些行距的空隙里就出现了一行一行的文字。看着惊愕的赵泰武,柳英俊厌恶地合上书,说:“现在,该你把《牧归图》拿出来给我摸了。”赵泰武伸手抢过书,说:“画在河北分号,我给分号写封信说明情况,你到那儿去摸吧。”事已至此,柳英俊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当然,他的书还得放在赵泰武那里做“抵押”。

临了,赵泰武把车把式和家丁们叫到一起训斥道:“今天这事儿都不许声张!让人家知道我差点儿被一个瞎子算计死,还不丢死人了!”众人知道赵泰武收拾人的狠辣手段,都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当天夜里,柳英俊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马朝奉的献计应该是赵泰武安排好的。那只喂狐狸吃的老鼠,估计也是被老鼠药毒死的。这样,狐狸走不多远就得死掉,再被赵泰武安排人捡回来,捆在了车轴上。要不然,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还有一点,从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再见到马朝奉,这也太不正常了。他一直防着的人是赵泰武,没想到这狡猾的老贼拐了弯儿,从马朝奉那里给他下了套。赵泰武发现自己偷偷抄录的秘籍不对劲后,一定威逼利诱马朝奉帮他弄到真正的《断玉十八章》。马朝奉毕竟端的是赵家饭碗,被雇主胁迫同谋,也是可以理解的。

柳英俊当夜就出发去了河北分号。路过桃花峪时,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几个土匪,二话不说,就把他绑上带进了匪巢,此时天已落黑。土匪头子只有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威猛,却是个兔唇。柳英俊猛然想起一事,干爹曾经写信说过,他有个当土匪的好友,叫辛大虎,是个兔唇。于是他试探着问:“敢问司令是不是姓辛?”

土匪头子一听就愣住了,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柳英俊忙说:“辛司令,我叫柳英俊,镖师章满囤是我干爹。”那土匪头子连忙过来,把绳子给他解开,抱拳说:“原来是章师傅的义子,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