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办公室内,张大矛逼视着对面苏冲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真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谈话竟是在这种气氛下进行。“张院长,我知道错了,但并没有恶意。”苏冲先开了口。“你认为一句没有恶意就可以被原谅吗?”张大矛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他继续说,“我没有什么和你说的,你先写份检查,等待学校的处理决定吧!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个人的处理意见是开除学籍!”“什么?”苏冲也急了,“我不就是拍了个视频吗?有错误不假,也不至于被开除啊!”“不至于!像你这样缺乏对遗体捐赠者起码尊重的人,就不配做个医务工作者!即便你日后医术再精湛,没有医德也不会是个好医生!开除你根本就没有错!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关系,在我这里不买你的账!”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苏冲犹如霜打的茄子,彻底是泄了气了,“真是人走茶凉,爷爷奶奶离世多年,这份师生情在张院长这肯定早就不好用了!早知如此,何必大老远跑这来读书。”苏冲这么想着。张院长这关系不灵,他惹出这么大祸,也只能自己扛了。为了不被开除,他连夜认真写好检查交了上去。几天之后他终于忐忑不安地等来了学校的处理决定:由于苏冲认错态度较好,从轻处罚,给予留校察看一年的处分!看到这个结果,苏冲长出了一口气。
话说,这天傍晚苏冲突然接到辅导员的通知,说张院长晚上八点找他谈话,地点不是在他办公室,而是在学院纪念馆。苏冲也觉得蹊跷,张院长为何选择这么个地点呢?再说晚上八点纪念馆也闭馆了啊?带着无数个疑问苏冲准时赴约。
医学院纪念馆闹出了这么个轰动性的事件,如今可是全方位加强了管理,严格控制开闭馆时间,进出口都安排了保安,还加装了摄像头。苏冲来的时候,尽管早过了闭馆时间,但保安依旧在门口执守,他见到苏冲也不说话,手朝里面指了一下示意他进去,随后保安就关闭了纪念馆大门,看来是张院长早有安排。
果然苏冲一进门就远远地看到了张大矛。他正站在出口边上的那副真人骨架前,苏冲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张院长!”苏冲叫了一声。张大矛点了点头。此刻空旷的纪念馆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谢谢您没有开除我!”“这不是我的想法,是学校的决定,我的想法那天早已和你说过了!是学校又给了你一次改过的机会!”苏冲感觉气氛有些尴尬。“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张大矛问。
苏冲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是要你向他道歉。”张大矛说。“他?”苏冲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难道是这副骨架?”“对!就是向他道歉。你今天不但要道歉,而且要向他保证你以后认认真真地学习,未来做个好医生。”
苏冲看了看那副骨架,心里想:“看来这张大矛是存心想整我!开除我不成,又想出这么个办法!”于是没好气地说:“张院长,我已经知错了,检查也都写了,向他道歉他也听不见,有这个必要吗?”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张大矛的回答非常坚决。“苏冲,站在你面前的这位遗体捐赠者,临终时一再要求校方不对外透露他的姓名,但今天我对你破个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他。他是一位医务工作者,也是一位杰出的教育家,他一生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永远站在这里,因为他要天天看着他林山医大的学生们,他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成长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好医生……”
话到此处,张大矛声音有些哽咽。张大矛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他就是我的老师苏永添先生!”
苏冲听罢直愣愣地呆立在那里,少顷喊出了两字:“爷爷!”愧疚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