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不管别人给你们多高的价钱，口罩都不能卖。按照别人给你们的最高价，我全部买了，就这么定了啊，老石！”“可是，冯总……”石栎刚想解释两句，冯总那边就挂了。他再打过去，对方手机一直占线。
石栎不由得沮丧起来，心想：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当初用人家的钱救活了厂子，现在就得受制于人家，能有啥办法？
石栎的口罩厂属于民政局下辖的小型社会福利企业，共有50多名残疾职工，主要为全市十几家企事业单位、医院制作防尘、防毒和医用口罩。工厂成立之初，效益还不错，可近些年经营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举步维艰。三年前石栎被派来当厂长，抓生产抓销售，业绩还不见起色。三年来，石栎背着口罩求同学、求战友、求街坊邻居，把能求的关系都求到了，总算维持着能按月给职工开工资。
去年，口罩厂欠银行10万元的贷款到期，工厂却拿不出钱。石栎正束手无策时，强和实业公司的冯总来找他，说从朋友那里了解到口罩厂的难处，其公司愿意承担社会责任，支持社会福利企业渡过难关。除了10万救急款，冯总还出资帮口罩厂升级设备，发动关系开发销路。不到一个月，口罩厂的利润就超过前三年的总和。石栎和全厂职工都视冯总为救厂的贵人。
今年年初，新冠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笼罩在这座不到百万人口的小城上空，口罩成了每个人生活的必需品，市场上几乎脱销，有些无良商人还趁机抬高价格，小小一只口罩竟然炒到几十元。
这几天，石栎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好多企事业单位和商场都来电要求购买口罩，有的商场还派采购员上门要货，提出以高出市场价两三倍的价格包销所有口罩，石栎没答应。
石栎和职工代表商量了好几次，最后决定不加价，不减质量，在厂门口设柜台，以平价直销口罩给市民。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的贵人冯总要包销口罩。生意人无利不起早，看来冯总要抓住时机大赚一笔了。
一声喇叭响，一辆大货车驶进口罩厂，石栎忐忑不安地迎了出去。
“石厂长，打扰了。”冯总的助理小吴从货车上跳下来，跟石栎打招呼：“我们冯总在电话里已经跟您说好了吧？”
“这个……”石栎尴尬地皱着眉，“吴助理，是这样的，这口罩我们想自己……”
“石厂长，你们口罩厂是小厂，刚刚有了起色，肯定不能让你们吃亏。冯总已经交代我了，口罩价格你们定。公司买了口罩再捐给市民，有经济损失也是我们来担。”小吴抢着解释道。
“啊？”石栎大吃一惊，赶紧追问：“你是说，冯总买走这些口罩，是要无偿捐给市民？”
“对呀。”小吴笑道。
“那好那好。”石栎一张脸瞬间多云转晴，惊喜地招呼工人：“大伙都来，赶快装车！”
一个小时后，满载的大货车开出口罩厂，石栎拨通了冯总的电话：“冯总，你拉走的口罩，我们一分钱不要。”
“那可不行，你不图利润也得保成本。你听我说，你们还要继续生产呢。如果连本钱都没有，还怎么再生产口罩为战胜疫情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