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夫妻(2)

这小女子挺阴险的,心机婊一个啊。乐晴做完了总结,问齐连山恨不恨她。齐连山说,离家时,同桌胡忠生告诉他,洛玫喜欢的是个篮球打得棒、学习烂到家的痞气男生。痞气男生动不动就拿情书说事儿。为表专一,洛玫才出卖了他。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心机婊又恬不知耻找了来。乐晴气呼呼去找齐连山询问究竟,可齐连山再三解释,说他们只是在谈生意,啥事都没有。谈生意用得着关手机?乐晴紧盯着齐连山的眼睛逼问。齐连山的眼神有些飘,含糊说是手机没电了,你应该相信我。乐晴嘲讽道,这理由真蹩脚,你自己信吗?别忘了以前你下过的保证,你的手机会二十四小时为我们母女开着!

吵来吵去,两人也都筋疲力尽,那就分手吧。于是,齐连山和乐晴不声不响地离了婚,并订下了在女儿考上大学前仍假扮夫妻的约定。

话归正题。齐连山将车停到了僻静处,说:“你看冯瑶瑶,挺可怜的。你说咱们离婚的事,欣欣会不会也有所觉察?”

“你觉得呢?”乐晴揶揄道,“你和洛玫重逢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的演技那么好,连我都看不穿,糊弄欣欣还不是小菜一碟?还有方才,你又给我开车门又给我拎包,有说有笑的,我差点以为还在从前呢。”

“刚才我没演戏……”

“打住。欣欣高考结束,她就算成年了,你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和她谈谈,摊牌吧。”乐晴硬邦邦说完,下车走远。齐连山又是一声暗叹,脑子里如过电影般浮现出了女儿遭遇意外那日的情景——那天,他的确是去了洛玫的住处,是洛玫邀请的他,说要给他介绍几个生意场上的大客户。他冒雨兴冲冲赴约,进了门却见只有洛玫一个人。实话实说,面对的毕竟是初恋,再加上洛玫眉目含情,看得他直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忙找个借口钻进了卫生间。

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齐连山疏忽,把包放在了桌上。洛玫则趁机关掉了他包里的两部手机,以免打扰。其中一部,只存有妻子女儿和双方父母等至亲的号码,且时时刻刻保持有电。这一做法,从女儿齐欣四岁那年就开始了。那天,女儿突发高烧,小身子烫得像火炭,不巧乐晴也病了,浑身没劲如踩棉花。那时,齐连山刚刚创办物流公司,头绪繁杂,时常忙得焦头烂额。乐晴不想让他分神,就强打精神把女儿送到了医院。当齐连山火急火燎赶到时,母女俩刚刚被推出了抢救室,还好,没事儿。挺大的一个老爷们,顷刻情绪失控,拥住妻女哭得稀里哗啦。当晚,他就专门备了只手机,并一再叮嘱乐晴:今后有事必须给我打电话,绝不准你一个人硬撑。我是你老公,是欣欣父亲,是家里的男人,你得让我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和义务啊!我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为你和女儿开着,开一辈子,我发誓!可说来造化弄人,此后多年,女儿真正遇上麻烦也就那么一回,他却关了机,也难怪乐晴会讥笑他没电的理由太蹩脚,糊弄鬼鬼都撇嘴!

那么,在洛玫家里,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由你不信,所发生的事儿实在惊心,香艳……

三、

当时,齐连山扎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哗啦啦一通洗脸,总算让发懵发热的脑瓜子冷静下来。

“洛玫,你朋友啥时到?”齐连山问话出口,忽听客厅里发出了“咕咚”一声响。隐觉不对劲,齐连山慌忙出来,一眼就瞄见洛玫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胸口处还染着点点血迹,分外眩目。

“洛玫,你怎么了?”洛玫一动不动,好像连鼻息都没有了。齐连山来不及多想,手忙脚乱解开洛玫的衣衫,查看是哪儿出的血。肌肤尽露,没有伤口,齐连山又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口对口,吸气,吹气,按压,如此反复七八次后,只听洛玫“嘤”的一声,悠悠醒转。

“你怎么晕倒了?可吓死我了。”齐连山心有余悸地说。洛玫一侧身,就趴进他的怀里哽咽着说:“连山,对不起,当年我太迷恋那混蛋,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也误了你。我心里愧疚,想补偿你。”

“你说的是情书的事吧?我都忘了。真的,我要记恨你,就不来见你了。”齐连山说着,要扶洛玫起来。洛玫却紧搂着他的腰不放:“你都看到了,我一着急激动就犯晕厥症。你别动,让我再歇一会儿。”

齐连山一听,不敢动了。所幸此刻,走廊里惊喊乍起:“着火了!”齐连山总算得以脱身。刚回到公司,便听说乐晴一连打来几个电话找他,女儿出事了。齐连山忙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关了机。

显然,是洛玫做了手脚。接下来,因手机关机找不到人,还与旧日初恋搅到了一块儿,乐晴和齐连山吵得不可开交。而洛玫倒会找时机,在两人冷战时打来了电话,“连山,是我。”

“我的手机是你关的吧?”齐连山直截了当地质问道。电话那边,洛玫娇滴滴回道:“别凶人家嘛。人家就想约你出来吃顿饭,安慰安慰你。”

“用不着,拜托你别再来烦我。”齐连山嚷罢挂了机。可不过数秒,一张照片便发了过来。是他给洛玫宽衣解带的特写,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下,齐连山气炸了肺,拨通电话破口开骂。洛玫只是听,嘻嘻笑,一个字都不说。等齐连山喊累了,洛玫又发过来一张他“亲吻”她的照片。照片上,四瓣嘴唇相合,她的脸色绯红一片,任谁都不会想到是人工呼吸。齐连山愈发火大,再喊再骂,洛玫依旧不吱声,再发图片,是她腻腻歪歪偎在他怀里的情形。

如此一连发了五六张,齐连山恍然大悟:洛玫晕厥,不过是给他设的局。胸口处的斑斑血迹,有可能是枸杞汁或番茄酱。安装在角落里的摄像机,肯定不止一台,他慌乱施救,各处摄像机则全方位无死角地拍下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截取镜头神剪辑,紧急救助便成了相悦偷欢。

“你到底想怎样?要钱是吧?开个价。”齐连山不喊了,语气里甚至多了些乞求。洛玫终于说话了,莺歌燕语百媚生:“连山哥,我有那么俗吗?我才不要钱呢。”齐连山问:“那要什么?”洛玫笑了,回得干脆:“我要人,想让初恋修成正果。”

人到手,公司也没跑。有了人和公司,还愁钱吗?真不亏乐晴说她是心机婊。齐连山思来想去,念及洛玫来者不善,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便瞒着所有人与乐晴离了婚。当然也包括洛玫,还有女儿齐欣。

四、

一转眼,大半年过去。就在女儿和同学的聚会草草散场的次日,齐连山接到了洛玫的电话。洛玫直呼其名,口气里满是气愤:“齐连山,你就是只老狐狸。我们见个面吧。”

“好,随时恭候。”齐连山说。很快,两人便赶到了约定地点。洛玫哼道:“齐连山,在这大半年里,我没再打扰你吧?”

确实没有。当时,洛玫步步追逼,扬言要将艳照广发他的朋友圈、商圈时,齐连山也发了狠,说:“我爱女儿,谁也不能耽误她。就算离婚,也必须等到女儿考上大学之后。这是底线,没得商量。不然,大不了一损俱损全完蛋。”洛玫深知若逼急了齐连山,后果会很难堪,就应了他的条件,只待齐欣高考结束后便来收人。

“可直到昨天我才得知,你早就和乐晴协议离婚了,还把家产和公司都暗中转给了她和女儿。你玩这一手,是防我出尔反尔,死缠烂打吧?”洛玫说。

齐连山笑了:“这回你该放手了吧?哦,放不放手随你心情,反正我现在老哥一个,没房也没钱,光脚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