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婚(2)

3、惊魂

当晚,刘月玲与马明跃的神情中,似乎都充满着某种戒备。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后,便按灭了各自床头的壁灯,盖上被子睡觉了。

刘月玲知道,她今晚是注定无眠的,但她又不得不假装沉睡,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她是一个喝了烈性催眠药的人。马明跃在她身边不断辗转反侧着,而她却假装熟睡,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的身体蜷缩着,纹丝不动,而她的心却在剧烈地跳着,有好几次她都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刘月玲听到墙上的挂钟敲打了两下,说明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恰在这时,刘月玲听到了马明跃的呼唤。这声音很小,也就是“月玲、月玲”地叫了两声,是马明跃凑到刘月玲的耳边发出的。刘月玲没有理会,仍然假装睡觉。马明跃见妻子没有任何反应,便轻轻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刘月玲的心脏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了,但她却不敢回头,依旧一动不动地脸朝里躺着。很快,她听到马明跃开门出去了,紧接着,旁边书房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马明跃似乎在书房里搜索着什么,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没多久,书房门关上,卧室门开启,马明跃又重新爬上床,把身子贴近了刘月玲,又轻轻地叫了几声“月玲”。刘月玲咬紧牙关,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久,她感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马明跃缓缓掀开了,随之而来的,是胳膊上的一丝疼痛感,这疼痛不是太厉害,因此刘月玲才得以忍住,没有喊出声来。过了一会儿,马明跃又温柔地抚摸着刘月玲的手臂,深情地说了一句“我爱你”。之后,他又跳下床,去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又再次去了书房。大约在书房停留了十来分钟后,才最终回到卧室,回到刘月玲的身边睡觉。

很快,马明跃便沉沉睡去了。而刘月玲则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清冷的月光带着黎明前的雾气,透过纱窗,恍恍惚惚地浮动着,如梦如幻……

第二天,马明跃照例是七点半起床,因为他要在八点半前赶到诊所,给患者看诊。往常,刘月玲总是夫唱妇随,与之同去,但今天刘月玲另有打算,她说自己身体特别不舒服,想晚点起来。马明跃还是温和地笑着,安慰刘月玲不要牵挂诊所的事,安心在家养身体。说完,马明跃便去卫生间洗漱一番,接着匆匆出门了。

刘月玲哪里睡得着,一等马明跃离开,她就赶紧下了床。洗漱完后,她便驱车来到了市里最大的数码广场。在一处专卖摄影设备的柜台前,她向营业员打听道:“我想买一部微型摄像机,可以放在皮包里进行伪装,并可以在夜晚弱光条件下进行拍摄的那种。”营业员为她挑选出了相关产品,虽然价格不菲,但刘月玲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当天晚上,马明跃还是独自一人在厨房里为刘月玲煮了养生茶。这回,刘月玲趁其不备,将它倒在了马桶里。而这之后的进展,便一如昨天,唯一不同的是,刘月玲把往常扔在沙发上的皮包,放在了床对面的书桌上。次日七点半,当马明跃出门上班后,刘月玲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皮包,取出了里面的摄像机,进行了视频回放。

还是凌晨两点钟,马明跃在轻唤了几声“月玲”后,悄悄下床,往卧室外走去。这之后,由于摄像机的视角有限,马明跃一度消失在了镜头之中,而等他再次出现在镜头中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一个针管。

就这样,马明跃拿着针管重新爬上床来,一手轻轻掀去了刘月玲身上的被子,一手熟练地调试着针管。由于夜间拍摄的缘故,马明跃的眼睛时而发出红色的光亮,像一头野兽,对着刘月玲的肉体,虎视眈眈。突然,马明跃手中的针管朝着刘月玲的胳膊扎了下去,慢慢地,从刘月玲的身上抽出一管子血来。马明跃的眼睛闪烁着饥渴的光,他的嘴巴大张着,仿佛随时会流下口水来。他满意地看了看针管中的血,又熟练地从一边的书架上取下一个纸杯,缓缓将血注入到杯子中,贪婪地喝了下去……

强烈的恐惧刺激着刘月玲的胃神经,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便一头扎在水槽里,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吐完后,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整个身子都惊恐地颤抖起来,以至于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扭曲到变形。她疯狂地尖叫着,野兽般地团团乱转,披头散发的样子使她看起来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不敢再在这别墅里停留,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皮包,惊慌失措地逃出门去。

4、擒凶

来到大街上后,刘月玲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现在的她,迫切需要一种安全感,她希望有人能来到她身边,给她带来这种感觉。可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够倾诉衷肠的人本就不多,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打电话给陈南风。凭着往日的情义,她觉得陈南风一定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

陈南风在接到刘月玲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在听了刘月玲的哭诉、看了刘月玲所拍摄的视频后,他咬牙切齿地痛骂道:“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恐怖的一个变态狂!”

刘月玲惶恐道:“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的胳膊上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小红点,可我总以为是蚊子咬的,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现在,我终于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了,也终于明白马明跃的前妻是怎么死的了。”

陈南风诧异地问:“马明跃的前妻?她是怎么死的?”

刘月玲绝望地说:“替我诊病的孙医生曾经提醒过我,说我的症状几乎与马明跃死去的前妻一模一样。我想,这个可怜的女人应该到死都还没明白,她是怎样一步步走向黄泉的吧。”

“原来这世上真有吸血鬼啊!”陈南风沉重地感叹了一句,又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刘月玲沉默着,她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公是吸血鬼这一残酷的事实。

陈南风见刘月玲久久不答话,便建议道:“我觉得要马上报警,为了马明跃无辜惨死的前妻,也为了你自己!”

刘月玲低着头,皱着眉,沉吟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晚上我接着演戏,你替我报警。马明跃基本会在凌晨两点行动,等他走到书房取针管时,我会拨通你的手机,你看到后,便可以让警察进来了。”说完,刘月玲便将别墅的钥匙交到了陈南风手上。

陈南风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一起去了当地的公安局。警察认为刘月玲的方法是可行的,同时他们也觉得此案十分诡异,为刑侦史上所罕见,因此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当晚十二点,刑警队长江鸿刚带领一队人马,在马明跃别墅前的树丛中潜伏下来,只等刘月玲打电话给陈南风。

一点钟、一点半……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等待着。果然,到了两点,在陈南风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刘月玲”三个字。江鸿刚赶紧从陈南风手中接过别墅的钥匙,单枪匹马往别墅走去。

这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为避免打草惊蛇,先由擅长擒拿格斗的江鸿刚一人进屋捉凶,一旦楼上发出搏斗声后,其他刑警再一起冲入。

江鸿刚进入别墅后,抬头往楼上看了看。楼上走廊亮着灯,侧耳倾听,还能听到轻微的走动声。江鸿刚一面通过听觉仔细分辨马明跃的行动方向,一面轻轻往楼上走。

待江鸿刚上了楼,就再没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了,他因此判定,马明跃很有可能正在实施犯罪。江鸿刚当机立断,一鼓作气走到主卧门前。

主卧的洗手间亮着灯,江鸿刚借着灯光迅速往主卧的床上一望,只见马明跃正背对着他,手持针管在刘月玲身上抽血,他果断冲进房间,一举将其擒获。

被捕后的马明跃负隅顽抗,江鸿刚见其人高马大,不好对付,便顺势踢倒了旁边的凳子,楼下刑警听到响动,便一拥而上,彻底将马明跃制伏。

刘月玲手臂上尚未愈合的渗血的针孔、马明跃慌乱中扔在地上的一管子鲜血、刘月玲所拍的视频以及警方在马明跃书房搜出的不少针管,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然而,即便如此,马明跃还在不停地挣扎着,甚至于两个刑警都控制不住他的狂躁。

“我要喝血!我要喝血!”马明跃像是一个毒瘾发作的人,不顾一切地吼出了他的欲望,直到刘月玲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他才似乎安静了一些。

马明跃被带上了警车,刘月玲与陈南风为配合警方调查,则随江鸿刚坐上了另一辆警车,两车一前一后,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