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山地机械车,十几个人麻利地跳下车开始剪保护网,战士们看得十分清楚,对方有两支猎枪。“我们是武警森林部队!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探照灯突然打开,王海波通过喇叭警告道。
对方明显一惊,操起猎枪意欲开枪。战士们打出两枚催泪弹,王海波见时机成熟,命令战士们上前缉人,对方慌乱中开出两枪,散弹打在防弹衣上砰砰作响。对方膛内子弹打完,王海波想一鼓作气拿下时,对方两人拽出两枚自制燃烧弹歇斯底里吼道:“我有黄磷燃烧弹!要死一起死!”王海波立刻叫停行动。别人可能不懂,但他清楚得很,黄磷燃烧弹遇空气自燃,具有很强的扩散性,而且水土难灭,一旦扩散,难保古树不受伤害。
用森林作“人质”要挟,王海波懂他们,他们更懂森林兵。
“让我们走!我没耐心跟你们耗!”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有把握击中他们拿瓶子的手臂吗?”王海波小声问精心挑选的射手。射手摇摇头:“天太黑,目标手臂晃得厉害,没有把握。”王海波叹了口气,没有怪他,毕竟自己是灭火护林的特殊部队,这事倘若放在作战部队面前,专业狙击手的枪法那绝对是不含糊的。
远处传来巡林直升机的轰鸣声,大部队来了。盗木者跳上山地机械车加大油门逃离现场。“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副队长责问道。王海波咬牙说:“这山林就像我的孩子,已经失去一个,不能再失去更多……”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天黑他们仓皇逃窜,眼睛也受了刺激,你觉得他们能跑远吗?”
天上有飞机,地上有追兵,盗木者的车在山上开出高速路上的速度,现在王海波心里有了底气,一则巡逻飞机有大量干粉灭火装备和战士,就算有火情也会第一时间扑灭;二则他们已离开古树,相比之下,几棵普通树木的损失,在无奈的情况下已经是最低了。
于是,战士们迈开双腿在崇山峻岭间玩命和机车较量着脚力,低空飞行的直升机紧紧咬着车,灯把森林照成白昼,盗木者一时慌乱,撞上一棵树翻了车,战士们索降滑下实施抓捕。为首的人拧开燃烧弹扔远,自己却朝另一方向撒腿就跑。
黄磷燃烧弹真不是盖的,大火瞬间蔓延开来,战士们只得停止追捕,卸下装备灭火。王海波赶来,气得咬牙切齿,带着几名射手朝盗木者方向穷追而去。对方被催泪瓦斯眯了眼又翻车砸伤,很快就被追上。战士们都有气,警棍拳脚一倾而下,若非王海波及时阻拦,这几名盗木者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回到部队,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友打电话,解释这几天为什么没动静,女友呵呵笑着:“部队就你一个军官吗?一棵树比我还重要?护你的林去吧!”
三句之后就是忙音,王海波握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
林中救火
僵持一段时间后,女友下了最后通牒:调离部队,调到狼牙特种部队。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跟一个看林的人生活一辈子,会是多么的恐怖。王海波苦笑着挂了电话,先别说狼牙部队是小说虚构出来的,就算有,自己是武警森林,人家是解放军特种部队,怎么调?
老天没过多给他惆怅的时间,第三天午后突然传来火情警报,山林一端老农焚秸秆不慎引燃了森林,火势趋盛。森林火情是大情况,王海波下意识地骂了一句,集结战士们跟随大部队出动,乘着直升机闪电般赶去。
此时,附近村庄的村民和消防队已在全力灭火,只是他们的装备灭城市和工厂小面积的火灾还行,在广袤无间的森林之火面前,则显得力不从心。森林大部队赶到后,立刻组织直升机空中灭火,王海波带领战士们穿着防火服冲入外围火中,用大功率鼓风机灭火。鼓风机吹灭烈火借以让他们继续前进,王海波被烤了个浑身通透,此时此刻他很想返回家乡,然后跳进海中。
烈火中的红孩儿,说的就是他们,但他们是军人,不是神仙。
一小时后,大火被扑灭,王海波心疼地看着灰烬,消防员过来致谢并称赞他们是森林的守护神。王海波摇摇头说:“没有森林就没有我们,在它们面前我们是孩子晚辈,不敢称神。”说完,他领着人走上山中高岭,登高远望画出地形图,转身跟战友们商量如何设置防火线,防止余烬复燃烧及更大面积。
他们正商讨方案时,一阵莫名强劲的山风吹来,将死灰吹起到三米高度重新复燃,熊熊大火再次包围了他们。惊讶之余,王海波突然发现一个兵贪图凉快竟然没穿防火服,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火,他稚嫩的脸上露出惧色。王海波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他:“穿上!”然后命令大家突围出去。
山下的人们傻了眼,直升机启动升天,直奔山顶而去,大量的水一路暴雨般倾下,压制住漫天飞舞的火焰,战士们借着这救命天水冲出火山。直升机连番飞向山顶,大火渐渐熄灭,战士们一拥而上,王海波身上裹着厚厚黑灰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抠住地面,表情极为痛苦。
令旁人吃惊的是,山下火界的边缘处一只狼也被烧死了,四爪紧抠泥中,死后仍保持着向山上跑的姿势。现场老农说这是只傻狼,哪有自个儿往火里钻的?战士们咬着牙告诉他:“这是我们的狼!它这是要去救我们的!”在场所有人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后事处理
王海波的父亲告诉首长:“我们没有什么要求,海波经常说当了森林兵就是与火共舞,哪天要是没了,谁也不怪……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只狼崽送给我……有情有义的,跟我儿子一样……看到它……就等于看到儿子了……”
从此,海里多了一个别样的风景:一条摇摇晃晃的破渔船舢板上面,一只威风凛凛的森林狼矗立在船头,昂首挺胸陪着年迈的船主常年在海中破海斩浪,打捞生活。
有一个女孩经常坐在狼的旁边静静地看着远海,她说自己曾经拥有一个真正的狼族军人,但没去珍惜,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一年后,她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孩,据说这个男孩是一名森林准军官,女孩喊这只狼为海波,男孩喊它为老队长,两人有时就坐在船头陪着它,看着海,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