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被推进潭里的二庆,呛了几口水沉底后,看见前面有扇门,就进去了。嘿!里边竟一滴水也没有。沿着石板铺的小道进了青瓦房,忽然听见有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二庆慌忙躲了起来。
这时,从外面进来三个像人又不是人的活物。二庆心想,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妖精吧。头一个是红脸红发,脑袋一圈儿有毛中间秃。第二个是绿脸绿发的大奔儿头。第三个是黄脸黄发的大勺子。
红脸妖怪说:“老三,快拿出金镈,咱们弟兄喝完酒还得去办正事呢。”
桌底下的二庆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从布帘缝儿看见黄脸妖怪拿出个金光闪闪有点儿像钟一样的东西。用小锤子敲一下,说一句:“拜金镈,敲金镈,鸡鸭鱼肉摆满桌。”神了,立马从空中落下一桌子色香味俱美的佳肴,顿时香气满屋。
三个妖精大吃二喝起来。酒足饭饱之后,黄脸妖怪用小锤又敲一下,说一句:“拜金镈,敲金镈,快快帮我撤下桌。”眨眼之间,碟子碗筷和桌凳全没了。
等三个妖精都走了,二庆钻出来,一边揉着蜷麻了的腿,一边琢磨咋样才能回家。备不住这金镈能管用。他手拿着金镈推开了门儿,试着敲了几下说:“敲起金镈响当当,快快送我回家乡。”
话音刚落,身子就飘出了潭口,又一阵风响过后,就落在了自己家的窗前,听见屋里灯下的石云在哭,嫂子“鬼难拿”在劝:“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个主儿虽说是大你一旬,可人家底子厚,过了门你就能穿金戴银把着钥匙,还有丫鬟伺候。”
听到这儿,二庆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死的?又听媳妇说:“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玉潭没底谁不知道?咋捞尸首?都一年了,他若是没死,也该早回来了。”
只听媳妇又哭着说:“你们不给捞,我就自己跳进潭里去找!”“鬼难拿”大吼:“那可不中,明儿个你得给我乖乖地上花轿。你若是没了,人家不得让双倍退彩礼呀?”
二庆实在听不下去了,踢开门进了屋:“我还在呢!你咋就卖上寡妇了!”
突然见二庆站在跟前,“鬼难拿”的魂儿都吓飞了,连喊着“鬼呀”“鬼呀”地跑了。
大庆一听“鬼难拿”说二庆回来了,连吓带愁一夜没合眼,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淹死的兄弟。不料,第二天二庆啥也没说,只是要分家,而且光要玉潭边的二亩薄地和小马架子。
入夜后,在小马架子里,石云哭哭啼啼地跟二庆说:“你这是分家啊还是逃荒避难?”二庆不语,拿出金镈敲了几下说:“敲起金镈响叮当,快送院子大瓦房,外带一个大酒坊,鸡鸭鹅狗牛和羊。”
刹那间,刚才二庆念叨的东西全都有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马架子处的大院子就成了众人相传的话题。
四、
“鬼难拿”在偷听墙根时得知二庆是从潭中得了宝贝,回家后逼着大庆去潭底取宝。大庆怎么求告都不行,被老婆拽到潭边推下潭去。
大庆呛了几口水沉到了底,刚从角门进了青砖房,就听见妖精们嗷嗷叫着回来了,他吓得急忙钻到桌底下。
妖精们进屋就喊有生人气,接着就把他找了出来。红脸妖怪骂道:“这潭底从来没人敢来,你不光偷走了宝贝还破了风水。二弟三弟,给我往死里打。”大庆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好供认金镈是他兄弟拿走的。
黄脸妖怪要大庆立马去找二庆讨回金镈,绿脸妖怪忙拉过他耳语道:“我说三弟呀,现在咱们可惹不起那小子了。别看金镈平时是个要啥来啥的宝贝,可在打斗时它又是个大杀器。往你眼前一摔,一道金光,三魂七魄就散了,不如放他回去,让他对村里人说,今后谁再敢进潭就得死。”
黄脸妖怪说:“那就把他的脖子抻长做个样板咋样?”红脸妖怪说:“这主意不错。”说完,三个妖怪就你一下,我一下,把大庆的脖子给抻出了三尺多。绿脸妖怪把脖子往大庆腰上一缠,拎着出了屋,一甩手扔到了潭口。
大庆双手捧头忍着疼痛回家叫门。“鬼难拿”一见大庆吓得哭了:“这是咋的了?”大庆恨道:“你逼我去取宝赚的呀!”
“鬼难拿”哭得像泪人一样,求二庆快用金镈把他哥哥的脖子给缩回去。
二庆来到哥哥家,进门后面对大庆,一边敲着金镈一边说:“敲金镈,拜金镈。脖子往回缩一缩。”脖子果然缩短了一截,又连敲带说一遍,脖子就又短了点儿。“鬼难拿”见金镈真的能把大庆的脖子往回缩,一下乐了,她嫌缩得太慢,抢过金镈就说:“敲金镈,拜金镈。脖子快快缩缩缩。”这样一说,缩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为了更快,她干脆连着喊:“敲金镈,脖子缩缩缩缩缩缩……”她闭着眼正高兴地喊着呢,二庆突然猛喝:“别喊了!脑袋都缩进脖腔里了。”
“鬼难拿”又吓哭了:“这可咋整啊?”“往出抻。”二庆夺回金镈,恭敬地连敲带说:“敲金镈,金镈响。脑袋快快往出长。”可是,金镈任他千敲百唤,磕头作揖,那脑袋也不露头,气得“鬼难拿”骂道:“要这个废物啥用。”抢过金镈就摔到地上。不料金光闪过后就是一声霹雳,“轰”的一下把“鬼难拿”烧成了炭人。而紧挨着她的二庆却一点儿没伤着,大庆的尸身也毫发无伤。在给大庆入殓时,却发现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往外拱,不一会儿就正常了,并且睁开了眼睛。二庆高兴地上前抱住哥哥,哭着说:“哥,您没事了,可嫂子却被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