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中杀人
等顺子一走,杨刚就问赵岩:“大人,案子可有眉目?”
赵岩说:“等晚上,咱们演一出戏,这一切就都明白了。”
到晚上,县衙大牢里的油灯明灭不定,那个老黑也在牢房里睡着了,打着很响的鼾声。
这时候就有个用半斗篷罩住头的人,悄悄地打开牢门摸进来。他来到老黑身边,蹲下来。又悄悄在老黑耳边喊了一声:“开封府包大人来了!”
老黑就一个激灵坐起来,但眼睛还是闭着,却张口说:“包大人,小人龙庆知罪!”──他不是哑巴吗?怎么能说话了。
那个人又用很粗大的声音,说:“你这些年所犯罪行,本官早已洞若观火。你还不一一招来,难道要本大人审你不成?”
龙庆就闭着眼睛说:“我龙庆占据鹿鸣山,这些年来虽未招惹明水百姓,却劫杀了很多从这里路过的客商,不光劫下银两,还要取人性命。这几年我共杀了十三条人命,条条都是无辜的。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是逃不了这一劫的。”
那个人又说了句:“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狗头铡伺候!”
龙庆吓得头皮上都出了汗,跪在地上直磕头,说:“大人饶命呀。”
那个人这才把身上的斗篷揭开,竟然是赵岩。大牢里也挑起了好几个灯笼。有人拿来一盆凉水泼在龙庆头上,龙庆也睁开了眼睛。
龙庆看着大牢里人,又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心里知道已经败露了。龙庆的饭里被掺了迷药,让他进入深度睡眠,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更控制不住说梦话的老毛病,结果赵岩这一探问,还真把真相问出来了。
赵岩问龙庆:“龙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龙庆就叹了口气,道来:
这个龙庆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却还是个戏迷,特别喜欢包公戏。每当听到哪里有唱包公戏一定会去。一个月前,县城里来了名角唱包公戏。他就来了。包公戏在县城唱了七天,他就看了七天,并且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山大王不能当下去了。自己喜欢包公,可却干着见不得光的事,自己如果放在包公戏里,也就是放在狗头铡里的角色。这有什么劲呀。
他心里越来越矛盾,就决定放弃鹿鸣山,当一个本分人。等县城的戏散后,他并没有回鹿鸣山,而是到了马财主家,做了长工。
赵岩又问:“那为什么你半路里又要跑呢?”
龙庆就叹了口气,说:“只怪那些长工们,非要让我演包公铡现在人的戏,结果唱了三场,就死了三个人。我就有些害怕了,看来明水县的包公真的灵!到后来他们又让我唱龙庆的戏,我怎么能自己铡自己呢?我就跑出来了,没想到还是逃不掉呀。”
赵岩说:“现在案子终于查清了,你就是杀死索震、海贵和袁青的凶手。”
龙庆却说:“大人,我到明水后,再也没杀过人呀。”
赵岩说:“你有说梦话的毛病,是不是也有梦里做事的毛病呀?”
龙庆说:“我还真有这个毛病,经常夜里做了什么事,白天还什么也不知道。”
赵岩说:“这就对了。你白天演包公铡了人,但那人还活着,你就觉得这样不圆满,就在晚上去把白天铡的人给杀了。这就是那几个人都在夜里死去,又死法一样的原因。并且你还以包公审案的方式来处决他们。那几支令牌也是你带到凶案现场的,并且铡刀上的血也是你事后抹上去的。”
龙庆听完了赵岩的讲述,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真乃笑话呀。我龙庆一生作恶多端,却在梦中当了回好人,除起恶来了。”又对赵岩说,“大人,龙庆该死,可鹿鸣山那帮弟兄们却是无辜的,请大人不要为难那些兄弟们。”说完话,突然拔出身边一个差役的腰刀,一刀就捅在自己的胸口上。
赵岩看着龙庆的尸体,叹了口气说:“这个人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临死还牵挂着兄弟,只是走错了路当了贼。”
杨刚说:“案子终于可以结了,我们也可以向知府交差了。”
赵岩却说:“如果案子就这样报上去,依索知府的性格,势必不能让他弟弟白死。到时候,顺子那些长工们还有鹿鸣山群匪,都会成为龙庆的同谋,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人死了。”
杨刚问:“那依大人,该怎么办呢?”
赵岩说:“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缺点什么东西。只可惜这龙庆死得太快,没问清楚。”
转天,赵岩又到了包公祠,他和杨刚分头察看,可找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找到。突然杨刚指着包公那只捋胡须的手,喊了一声:“大人,你看这里。”
赵岩上前一看,只见包公那只手的袖筒里,塞进去一个本子,由于袖口是朝上的,本子掉不下来。并且平时人来进香,没人敢走近包公,竟然没被发现。
赵岩把包公袖子里的本子拿出来,展开来一看,是一个账本。账本的主人就是索震。里面记着修筑河工的每一笔账目,一看这就是一笔真账。索震在做账的时候,做了两笔账,假账交到上面糊弄朝廷了。这笔真账应该是索震留给自己的,是个绝密的东西。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索震因监督河工贪污的每一笔银子,并且还有地方记着他给胞兄索雷的银子。
赵岩轻轻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对了,你注意到没有。那两个死去的人,都留下了罪证,为什么索震没留下呢。其实他是留下了,被龙庆放到了包公的袖子里──其实这件事连龙庆也不知道。现在终于可以定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