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2)

薛弼又让她回想囚禁期间的一些细节,孙氏沉思片刻说,在她被关了二十多天后,她明显感觉那一男一女对她的防备有些松懈。有一天,她在吃午饭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看管她的男人说了句“这婆子,又把肉给烧焦了”,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就趁这当口,孙氏迅速取下头上的铜簪子,在她吃饭的木碗上匆匆划了三下,算是做了记号。划完后,她本想摘下蒙眼的布看看四周,但男人很快回来了,她只好作罢。

薛弼赞赏了孙氏的机敏,又问她为何不呼救。孙氏说,劫匪一开始就威胁过她,若她呼救,便一刀杀了她;若乖乖待着,就有吃有喝,关上个把月还能放她走。薛弼听罢一面点头,一面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周员外的发妻李氏,你了解多少?”

孙氏答:“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有个弟弟叫李保,是谢公庄的里长。”

薛弼沉思片刻,忽然转头对身边的捕头说道:“晚上我要请李保夫妇吃饭,你去谢公庄一趟,把他们请到望江楼来。”薛弼叫了几个衙役,一行人便匆匆出了县衙,赶往望江楼。

酉时一过,李保夫妇畏畏缩缩地随捕头来到了望江楼。见到薛弼后,李保忐忑地问薛弼何故请他吃饭。

薛弼和颜悦色道:“一个月前,你们谢公庄的观音庙办了场开光法会,着实不错。更奇妙的是,就在你们办法会的当天,折磨薛某多年的老寒腿竟然不痛了,这不是佛光普照是什么?薛某知道,你作为里长一定为这法会出力不少,所以今天才把你们夫妇请来,陪薛某一起喝杯酒。”听薛弼这么一说,李保算是放下心来,与薛弼喝酒谈天。

待酒足饭饱,李保夫妇告辞,薛弼回头说了句“可以出来了”,就见孙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薛弼随即问道:“听清楚了吗?这一男一女的声音可是当初关你之人?”

孙氏连声道:“正是,正是。”

薛弼说:“这便是你听到木鱼声的原因。当时,你被关在李保家,恰逢谢公庄大搞法会,那木鱼声便是从观音庙中传来的。”

说完,薛弼又吩咐捕头,让他次日一早再去谢公庄,跟李保说他要去观音庙烧香,顺便在李保家吃午饭,让李保准备一下。

次日天明,捕头便赶往谢公庄,向李保说了此事。李保一听,哪敢怠慢,当下便杀鸡宰羊地忙活起来。

到了午饭时分,薛弼带着几个衙役赶到了。衙役们个个手提箱子,李保看着奇怪,但又不好问,只管招呼起薛弼来。薛弼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说,今天出门多带了几名随从,恐怕桌上的饭菜不够吃。

李保赶紧说:“大人请先入座,小的这就多准备些。”

薛弼笑着说:“不必了,菜我已经从望江楼带来了,只是这大中午的,望江楼还等着用盘子,你去弄些盘子来,把这些菜倒过去,我也好差人将望江楼的盘子送回。”薛弼话音刚落,几个衙役便纷纷打开了箱子,里面一碟碟的全是菜。

李保有些为难:“大人,盘子已经用完,碗行吗?”

薛弼说:“都行,只要能把菜装下就行。”

李保只好把家里所有的碗都拿了出来,连几只木碗都用上了,这才勉强够。就这样,薛弼一行纷纷入座,吃了起来。薛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那几只木碗,果然在其中一只木碗上,发现了三道划痕。薛弼朝捕头递了个眼色,捕头会意,当场便与一班衙役制伏了李保夫妇。

在证据面前,李保承认了他绑架孙氏的事实,也供出了幕后主使—他的姐姐李氏。原来,李氏知道周员外生性多疑,她设下此计,就是为了迷惑周员外,令他对孙氏的贞洁产生怀疑。只要这疑问的种子在周员外心里扎下根,就算孙氏真的怀上孩子,那也是白搭。

案情大白后,薛弼不禁感叹道:“嫉妒可畏,心魔难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