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亮一阵冷笑:“江天倒下得一手好棋,费了那么大力气拉你当内应,这样一旦攻下我们山头,他不仅洗刷了监守自盗的嫌疑,还能立下平寇的大功,一石二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奸计败露,这狗贼的死期到了。”他沉思片刻,对肖震海说:“老英雄,如今你我联手,只要……”
肖震海却眉头一挑:“大寨主如有妙计,大可自行。老朽不才,难堪重任,恐误了大事。”
李怀亮尴尬地张口结舌,他知道老爷子还为劫镖的事不能释怀,只好苦笑道:“人各有志,老英雄非我辈中人,自然不敢勉强。”他吩咐左右将肖震鹏带到上好的客房休息,这才转而和张远鹏进行最后的磋商……
6、得镖,巧计惩顽
两个时辰后,一只白色的信鸽腾空而起,飞向远方。
当夜二更左右,一队数百人的官兵悄无声息地进入天道山。一路上,他们只见到几十个东倒西歪、浑身是血的喽罗,兵不血刃便冲到山顶。众官兵一声呐喊,杀进大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带兵的将领叫声“不好”,急忙下令撤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喽罗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还不断放箭,一时官兵死伤惨重。
设计埋伏的正是李怀亮和张远鹏。李怀亮走到阵前,冷眼看着那位将领,放声大笑:“出乎阁下的意料吧?山贼草寇们不是因为分赃不均,连抢到手的是些什么东西都没弄清楚,便开始自相残杀了吗?”
张远鹏认出这将领装束的正是“独指血屠”江天,忙上前说:“表哥,此人便是江天,你的血海仇人。”
江天到李家杀人之时,还是青衣蒙面,李怀亮这是初次见仇人的真面目,自是分外眼红。他不再废话,当先冲过来,直取江天。张远鹏怕表哥有失,忙冲过来助阵。官兵和喽罗也混战在一起。
江天左手使一把宝剑,舞动如风;右手食指似铁,连连点击。他武功了得,以一敌二仍稍占上风。可他手下的官兵却惨了,刚才已有近半数人死在乱箭之下,元气大伤,没支撑多久便溃不成军。江天眼见身边的兵卒越来越少,又迟迟拿不下对方两员主将,再也无心恋战。他拼出全力一阵猛攻,迫使李怀亮和张远鹏后退几步,趁有空隙,江天冲出包围圈,向山下狂奔。
李怀亮和张远鹏哪容他逃脱,两人全力追去,但江天的轻功在他们之上,3人间的距离越拉越大。眼看前面到了落鹰坡,江天几个起落便跳到山坡下。李怀亮知道下山的小路颇多,敌人既已在视线中消失,再想追杀恐怕难如登天。
计划功败垂成,李怀亮悲愤交加,忍不住要仰天长啸,却听到坡下传来一声惨叫!
等李怀亮和张远鹏赶到坡下,却见江天正在地上翻滚,他的左、右足踝上各钉着一支飞镖,肖震海正悠然地负手立在一边。
李怀亮这才恍然大悟,真是老谋深算!他肃敬地向肖震海深施一礼:“老英雄神机妙算,佩服!相助之恩,晚辈永生难忘。”
肖震海微微一笑:“你有你的计划,我有我的行动。这姓江的不光是你的仇人,他也要害我。我对付他是出于本分,用你谢什么?”
李怀亮想杀了江天报仇,肖震海却说:“不可意气用事。那些被他藏匿的宝物价值连城,也是无数百姓的血汗。当务之急,应该是追回这些宝物。”
江天赶紧说:“我如果交出这些宝物,能不能换回我这条命?”
肖震海看向李怀亮,但李怀亮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肖震海叹口气,探出双手用力握住江天的双肩。江天又是一阵惨叫,他的两块琵琶骨全碎了!
肖震海收手后退:“他的武功全废了,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就留他一命吧,毕竟刘知府才是罪魁祸首。”
李怀亮终于点了点头:“这样的狗贼,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杀他只会污了手,也罢。”他双眼如炬地盯着江天的眼睛:“不过,如果你胆敢耍半点花招,爷爷就把你扔进山涧里喂狼!”
如今保命要紧,江天点头如捣蒜,哪还敢耍花招?李怀亮召集喽罗,和肖震海师徒押着江天,连夜去了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包。江天凭着标记,指出了方圆数十米的地方。喽罗们挖下去,不多不少,仍是12只大木箱。
李怀亮生怕还有诈,又命令众人把箱子全部打开检查,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古玩玉器。李怀亮兑现了诺言,让江天快滚,江天抱头鼠窜逃命去了。
但就连李怀亮自己也没想到,在一只箱子里,竟然发现了那幅兰亭序字帖!这是李家数代传家的至宝,也是招致灭门的根苗。李怀亮拿起字帖,眼含热泪不断摩挲着,终于他还是把字帖放回原处,对肖震海说:“这趟镖本来便是贵镖局之物,如今原物奉还。”
肖震海沉默半晌,才缓缓地说:“经此一事,我才体会到何为官逼民反。贪官当道,恶奴横行,百姓纵想过安生日子,却也如此之难。说起这些财物,本来便非贪官所有,更与老朽有何关系?李寨主,东西你都带走吧,也许往后会有更多穷人到你山上入伙,就算给他们留碗饭吃。”
接着,肖震海又看向张远鹏:“孩子,你表哥是条好汉,往后你就跟着他干吧。其实只要人的本心向善,无论身在何处,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远鹏恋恋不舍地说:“师父,您已经不能回镖局了,何不索性一块儿上山?”
肖震海转身径自向远方走去,风带回他的回复:“师父老了,走到哪里都能当家。你们不同,趁年轻去闯荡吧。嘿嘿,倘若我再年轻20岁,也真想多杀几个贪官污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