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北九岭山中有地方叫北岭,那里有位名医,姓郑名德龙,字海舟。他医术精湛,人们尊称他为海舟师傅。海舟师傅穿着随便,经常戴着一顶旧草帽,拖着一双旧布鞋,要是夏天,还摇着一把旧蒲扇,根本不像身怀绝技的医家高手。
北岭那边的九都镇有个大财主,五十多岁才得一子,因此分外疼爱。孩子八九岁时,一天玩耍不小心硌了一下,不论吃什么都吐了出来,连药也一样。请了许多医生都没治好。当地大户人家有个规矩,病人没治好,医生不能走。财主家医生坐了大半桌,儿子却丝毫不见好转。
望着日渐消瘦的儿子,财主心急如焚。有人推荐了海舟师傅,财主赶紧叫人去请。海舟师傅请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徒弟。只是看到海舟师傅后,财主大失所望。这样的穿着,哪像医生?那几位都没有治好,他就更不行了。财主连连摇头,叫海舟师傅回去算了,不用看。
财主看不起他,海舟师傅似乎并不在意。那位小徒弟心快口直:“东家,别瞧不起人,我师父治好过很多大病难病的。让他看看,说不定能治好您的儿子”。人家也劝财主:既然请来了,何不让他瞧瞧?即使治不好,也就是多个吃饭的医生而已。大家这样说,财主只有让海舟师傅试试。
其他医生个个长袍马褂,看到海舟师傅这身穿着,不由暗暗好笑,等着看笑话。海舟师傅依然没有在意。他问了一下孩子硌伤的经过,摸了摸他的肚子,心中有了把握。不过他并没说他伤在哪里,而是对其他医生说:“我看病有个习惯,不喜欢别人在旁边看,请各位回避下吧。”医生们有些不满,但自己又治不好,只有退到外面去了。海舟师傅又要财主和家人也都回避,不需在边上照看。财主很不乐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和家人都退到房外。
海舟师傅吩咐,煮好小半碗面条等着。财主说:儿子根本吃不下东西,煮面条有什么用?海舟师傅却说:您煮好就是,要快一些。说完便关了门。
财主将信将疑的叫人去煮面条,自己和家人则在外面焦急地等着。没过多久,门便开了。海舟师傅笑吟吟的说:“好了,各位可以进来了。”人们十分吃惊,难道这么一下就治好了?一到房中,就听到儿子说饿了,要东西吃。面条刚刚煮好,热腾腾的,海舟师傅只让他吃了小半碗。
就这样,孩子的病治好了。财主大摆筵席感谢海舟师傅,人们也对海舟师傅大加赞赏,入席时都推他为上座。但海舟师傅却十分谦逊,不愿意坐在上座。那些看他不起的医生不由十分惭愧,他们问海舟师傅,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小徒弟嘴快,刚要说出来,海舟师傅马上用眼色制止。他笑了笑说:碰巧而已,至于什么病,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们见海舟师傅不愿说,也就不好总追问了。
那孩子到底是什么病呢?其实,他只是玩耍时把肚蒂硌翻了,那些医生没有一个看准的,所以不论怎么吃药,都吐出来了,不见功效。海舟师傅听了他们的描述,摸了孩子肚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关起门来,轻轻揉几下,把肚蒂翻转过来就好了。那孩子好久没吃东西,一次吃多了会撑坏的,所以只让他吃小半碗面条。
事后徒弟问:师父,您平时看病都不这样的,为什么不把情况告诉他们?海舟师傅说:师父这么做,并不是故弄玄虚。这么简单的病都治不好,人家知道了,其他医生脸上不好看。还有,你说得这样简单,东家也不一定相信,那他心里就不踏实了。我们做医生的,不仅要会看病,更要会看心,晓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