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躲不掉,林凤翔惨然一笑,打起精神起身开门一看,门外站的是位须眉皆白的老者。
老者一见家中情形,顿时明白了,先向林凤翔老娘的尸首深鞠三躬,林凤翔忙不迭还礼。施礼毕,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说:“我姓章,今天是来赎当的。十年了,我终于来了!”
林凤翔大惊,接过当票一看,正是十年前父亲开具的,丝毫不假。
林凤翔嗫嚅着说:“老先生终于来了,我一直等了你十年。可是,铁盒之中什么也没有啊?”
老者一听立即冷若冰霜,说:“林掌柜,这么说你开启过铁盒子了?这就是你不对了,那铁盒之上明明有我和你父亲合钤的封印。封印是什么?那就表明除非到约定期限,任何人不得开启,你怎么能擅自开封呢?”
林凤翔辩解道:“可是,十年之期已经到了啊!”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巡夜者打更的声音:“梆、梆、梆。”子时到了,新的一天刚刚降临。
林凤翔一下子浑身冰冷:不好,中人家圈套了!
老者面似寒冰:“林掌柜,听到打更声了吧?这才叫刚刚到期,你违约了!”
林凤翔一时间张口结舌,就在这时老者哈哈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贤侄,你父亲输了。这是你父亲跟我十年前的赌约。”
林凤翔诧异之极,接过信打开一看,千真万确是父亲的笔迹,只见信上大意如下:老友,我料定我儿凤翔意志不够坚定,他不会老老实实坚守林家当铺的,一定会折腾一番,而十年之赌他也一定会输—他一定会提前开启铁盒子。如果我儿输了,就让我儿付纹银五百两作为赌资。虽然会输,可我仍愿意跟你打这个十年之赌,只为警醒我儿:为人在世,当以信用立世!
林凤翔读完信已是欲哭无泪,父亲啊父亲,我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还要我掏出五百两银子,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这时,老者冷冷问道:“贤侄,我还有事,赌银在哪儿呢?”
林凤翔凄然一笑,拱手道:“银子我暂时拿不出,不过老先生敬请放心,先父之命我是一定不会违抗的,等天一亮我就卖了当铺,无论如何一定付赌银。”
老者一脸的不相信:“听说这当铺已抵押给了放印子钱的人,再说你老娘还等着安葬,你卖了当铺,银子够用吗?你们一家又在哪里安身?”
林凤翔心如刀绞,可神色不变:“我算过了,卖了当铺,除还债和给你的,剩下的节俭一点,应当够安葬老娘了。至于日后安身之地,先不管那么多了。”
林凤翔正五内俱焚,老者叹息一声,开腔了:“贤侄,你赢了!”
老者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封信递过来,林凤翔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还是先父的笔迹:“老友,我儿凤翔虽然会输掉这场十年赌约,但有一点我确信无疑,无论再穷,他一定会付你银子的,我们林家一诺千金的传统一定会深藏在他的血脉中。所以,最终还是你会输!”
这是何意?这时老者一脸愉悦地说道:“好了,现在该揭晓真相了。我跟你父亲实际打了两个赌,第一个赌是赌你有没有耐心等到十年期限的最终到来,即使一星半点也不得提前。而第二个赌是你会不会付我银子,现在看来最终还是我输了。这是赌银,这张银票不是我的,是你父亲留下的,他怕你年少不懂事花光了,所以暂存我处。贤侄无须惊疑放心收下,我其实是你父亲多年的挚友,为了磨砺你,他才煞费苦心订下这十年之赌。”
那是一张一万两的巨额银票。
林凤翔扑通一声向着夜空跪下,痛哭道:“父亲大人……凤翔懂你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