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当看清面前笑得光芒万丈、得意扬扬的赵译,我的想法在“留下”和“逃跑”之间反复横跳。赵译拉了我一把,说:“都是成年人了,咱们坦诚大方一点,坐下说!”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后来他的电话响了,铃声居然是“河马张开口吞掉了水草,烦恼都装进它的大肚量……”
就这样,往事争先恐后地蜂拥而来,我们控诉了对方。
我说:“那时候我给你送锅包肉,在路上摔倒了都虔诚地举着盘子,膝盖摔烂了也没让锅包肉落地!你倒好,给我送盘炸鸡柳,你边走边吃,到我家只剩三块!”
他快要笑疯了:“你那是怕你妈揍你……”
“那你为什么把我封在雪洞里?”
“我当时才十岁,你原谅我吧!”赵译笑着说,这让他的道歉显得不太真诚,“那胡同里满墙的‘赵译是狗不是你写的?”
“是,我用了整整一盒粉笔……”
说到这里,我们终于相视而笑。
走出餐厅时,我看着玻璃窗上的影子,深深后悔穿了一件橘色的大T恤。我的样子不像是相亲,倒像是出来倒垃圾。因此赵译提议看电影的时候,我拒绝了,提议散步的时候,我又拒绝了。
马蹄声法则说:如果你听到马蹄声,先猜马,不要猜斑马,因为马常见,而斑马不常见。
我被自己的悲观主义狠狠打脸。我承认,我今天遇见斑马了。
5、
我和赵译之间关系的真正转变是在年会的那天晚上。我看着他和同事道别,然后走向我。
我打趣他:“确定不跟女同事一起走吗?”
赵译大笑:“尚嘉,我好喜欢你!”
我的心尖软了软,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件事,冷哼:“你喜欢班花,那豪情万丈的!”
“行了,范校长!”他抓着我的手腕晃了晃,“我当时要是说出你的名字,你能踢死我吧?”
我想起了那个梦,决定给赵译做一次青草蛋糕。
我用了一种名叫“情人泪”的多肉植物,看起来还不错。
我没想到转身的工夫,情人泪就不见了,赵译捏着餐叉,看着手机,正有滋有味地咀嚼。
“你在吃什么?”
赵译又挖了一块蛋糕填进嘴里,他看着我,好像我在说胡话。
我差点想要扳开他的嘴:“你把那根草吃了?你怎么不把蜡烛吃了?”
“蛋糕上也没蜡烛啊?”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让我深深懊恼自己的无聊举动也许会让他拉肚子的严峻可能。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有必要跟他道个歉。可是他抱住我,说:“没关系。”
可我喜欢他啊!每一次远离他,都是因为想要抱紧他。这道理我如今才懂,我更浅薄。
后来擦桌子的时候,我发现了那根情人泪。我的大脑持续短路,我问:“你没吃?”
他笑:“那我现在吃?”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