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记不清是在哪一年了。
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报告。”
“进来。”
依稀印象中,记得是部队里发书时送来了从友邻部队寄给我的一封信。
“我是一个有良好家庭环境和被人羡慕的独生子,但我的内心其实很痛苦。听战友说,你是一个正直善良、乐于助人的中队教导员和军旅作家,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听听我的爱情故事?”
“从戎数载,人生旅途云飞雪落,自以为属昂首挺胸、志满意得之辈,乃是姑娘梦中的‘白马王子’,殊不知,正是这股傲气,让我在而立之年加入了‘单身贵族’的行列。”
“经人介绍,我们只简单地互报一下姓名、对视一下容貌,一盘不应散乱的棋,我们匆匆走过。”
“我曾幻灭过。这股巨浪波及到今天,我仍然随遇不安,我没有丢弃自己清纯的敏感,这是我的天赋,尘世也洗刷不掉,当活跃我的细胞缠绕在身上时,我的内心世界仍像春天的农田一样,渴望着秋天的收获。”
“但是,面对一个初次会面就订婚,再次见面便完婚的女人,我无奈。”
“相识是一回事,而相爱又是一回事。”
近年来,由于在中队文学创作独树一帜,约稿笺,源源不断;求教信,纷至沓来。
所以,收到这封信,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常常有地方的读者给我写信,也常常有部队的官兵在路上拦住我:“教导员,想和你说件事。”无论是地方读者还是部队的士兵,他们和我聊的,大多是内心最隐秘的、关于爱情的事。每当此时,常使我产生一种责任感、一种神圣感、一种信任感,并希望自己的回答能为他们指点迷津,让他们能够走出困惑,继而轻松上阵,赢取人生。
这位战友的信,字里行间略带悲伤,他当初对婚姻的处理,实际上是一种草率的行为。凭感觉,他身上还有故事……我觉得有必要见他一面。
和他见面,约定的时间改了又改。
第一次是他约定的,我却因为外出参加南宁的笔会,未得见面。
第二次是我约定的,他却突然被派遣外出,再次未得见面。
第三次是在一个夜晚,我们终于如愿见了面。他长得很英俊,三十来岁,海军中尉军衔,向我敬礼时的姿势非常标准,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深深的落寞。
“我有一段非常痛苦的经历。与妻子的认识,完全是一种错误……”他开门见山,十分坦率。
信仰、追求和人生观的不同,使他无法爱她。结婚后,一个比他小九岁的女孩儿追求他,尽管他不敢答应这个女孩儿的爱,但他接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折磨。这种“爱”,无异于站在棺材外告诉里面活着的人:外面阳光明媚。女孩疯狂地“纠缠”着他……
惊心动魄的“爱”,疯狂!
近似绝望的“爱”,无奈!
自毁前程的“爱”,或许!
我同情地倾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