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人生故事)(2)

在那次与狼共“舞”之后,我顺利赢得美人芳心,不久便与女友结了婚。

她说:“你连狼都不怕,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4、

自从野狼事件后,夜间巡逻时的安全问题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夜间巡逻成了我的自觉行动,也不再分冬夏或春秋。

到了夏天,农场就会热闹起来。大家忙完夏收,夜里会集中到广场上纳凉、聊天。野猪也开始蠢蠢欲动。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人遭遇野猪是极度危险的,一个月里,农场就发生了三起野猪伤人事件。

一次,我给县公安局送完一份资料,赶回农场已经是夜里10点多。我的眼皮一直跳,仿佛预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半路上,我碰到一群农场工人,其中一位工人的老婆和孩子上山挖野菜,一直没有回来。我当即打电话向老所长汇报,并成立了搜救队,和队员们一起到附近山上寻找。

刚到山脚下,我便看见不远处有几束光在晃动,也隐隐约约听到有呼救声传来。我加快了车速,在车灯的照射下,看到一个女人保护着两个男孩,两头野猪正围着他们转圈。野猪时不时猛撞向那个大点儿的男孩。女人挥舞着镰刀保护儿子,野猪又转身撞向女人,并用长长的嘴巴啃咬女人的手。

我拼命按喇叭,想吓野猪,但它们并不害怕,只是死死盯住目标,用头撞,用嘴巴拱。

我们随即抄起铁棍、铁锹冲向野猪。那头大一点儿的野猪立即掉转方向,龇着獠牙向我冲来。我脑子“嗡”的一声,立刻用铁棍进行防御。野猪并不退缩,紧接着我眼前一黑,一阵猛烈的疼痛袭来——野猪在我腰间拱了一下。我用铁棍抵挡着野猪的进攻,其他人也不断用铁锹在野猪背上敲打,终于,野猪嚎了几声便跑了。我们忙把被围攻的母子三人扶上车。赶到医院后,我才知道女人的左手大拇指被咬掉了,我的腰也被撞伤,卧床休息了半个月。

那段时间又发生过几次野猪伤人事件,还有不少新播种的田地被野猪刨了。农场的工人自发组织了捕猎队,要捕杀附近山上的野猪。我们得知消息后,挨家挨户去进行普法宣传,疏导工人们的情绪。野猪是国家保护动物,肆意捕杀是违法行为。我们一直劝说了好多天,才将工人们安抚下来。

5、

农场发生了刑事案件,这是远远出乎我意料的。

一天夜里,我正开车在农场巡逻。从主干道一路西行,我看到旧礼堂有灯光晃动,隐隐约约听到争吵的声音。我怀疑有人聚众斗殴,便驱车前往。

礼堂里围了好多工人,被打的人满身是伤,看他的样子,应该在20岁左右。脸也肿胀得厉害,青一块紫一块,口里还吐着鲜血。

我一边大声警告以控制局面,一边打电话向老所长汇报情况。现场群众情绪激动,几个带头的将我围了起来,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其他人继续围殴那个年轻人。我想冲进去救人,却被人群挤了出来。

我从工人们口中得知,被打的人是农场的一名短工,租住在工人哈龙家里,被怀疑与哈龙的妻子私通。

老所长及时赶到,他厉声警告在场的人立即停止行凶,让我将伤者送去医院。无论我们如何警告,他们都只是阳奉阴违,一边向我们保证着不再动手,一边却继续殴打那名短工,似乎这是唯一能维护受害人尊严的办法。

听着人群愤怒的吼叫和短工凄惨的哀求声,我蓦然觉得,有时候人发起凶来,可比动物危险多了。

经过抢救,我们终于把那名短工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并处理了几个带头行凶者,却也因此被群众诟病“不公平”——在农场工人们朴素的认知里,私通者是坏人,警察怎么能保护“坏人”呢?

时间过得很快,老所长光荣退休了。老刘接替了所长的位置,农场派出所又分配来一个小刘,也成了老刘的徒弟。

老所长退休前,将他的一件羊皮大衣送给我,将羊皮手套送给了新来的小刘。他笑着说,人退休了,但装备不能退休,所里的优良传统,一定要发扬下去。

从此,我和小刘继续充当着边境农场里的“风雪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