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那蝉之翼,在秋韵里悄悄地绽放,然后留下清瘦落寞的憔悴,眼帘低垂,宁愿做一朵寂寞的花,在喧闹的夜里静静地枯萎,空守一缕幽香。你似那青之梅,在枝头悄悄地守望,抑或孤独地在茧壳里流泪,将期待一口一口地嚼碎,幻想着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温暖的手,或一个宽宽的肩,演绎成一曲空蒙的回味。
一袭青衣,染醉了梦的霓裳;几瓣莲影,倒映在皎洁的月光中。是谁的泪,湿了你的水袖?是谁的琵琶,拨动了你眉梢的忧愁?伴着清风的冷,伴着晓月的残,伴着相思的浓酒,伴着珠玉的青光……你撩起月光,轻舞水袖,从红尘里翩翩地碎步而出,从弥雾里款款地莲指而出,眉眼的娇、身段的魅、举手投足的韵,骚动了戏台上下痴迷的灵魂,锁住了梨园内外多情的眼睛。
不是所有的锣鼓,都能叩响心扉;不是所有的香茗,都能煮沸真情。你那一曲曲唱腔,一句句韵白,在那唇红齿白的倾吐中,迤逦成一帧娟秀的山水;你那一脉脉眼波,一朵朵笑靥,在那顺目低眉的企盼间,定格成一幅传世的油画。
青衣是梦,是女人的梦,更是男人的梦;是一个人的梦,也是一代人的梦。青衣不是来自天上的仙子,而是我们身边的民间女子,既有女子的形,更具女子的魂。一嗔一喜,如冰如雪;一咏一叹,若隐若现。人们说:花旦美在青春,青衣美在岁月。男人看青衣,看的是风月,女人看青衣,看的是自己的悲伤。你深知做青衣的不易,出嫁离家的伤、生儿育女的苦、缺米少柴的忧、独守空房的怨、奉婆养姑的忍……谁能怜惜自己一生的命运?谁能体谅女子心底的苦楚?千年百年,最终只能是青衣自己。
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朝代走来?挪动莲步,浅笑低颦;不知道你将要投入谁的怀抱?百媚千娇,红袖添香。水袖的舒展轻甩,眼神的顾盼流转,指尖的兰花怒放……亦真亦幻,缭绕在江南烟雨的蝉鸣里;弥梦弥心,徜徉于秦淮两岸的浆声中。
青衣如蝉,用心良苦,奉献的是自己一生的辛劳。当繁花落尽,蜕变后枯萎成浮萍,你留给了昨夜耀眼的灿烂,留给了人间永恒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