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散文随笔)

趁着长假,我多请两天假,回了一趟老家。

满桌熟悉的味道在缭绕,视觉就已经填饱舌头外圈的味蕾:白切鸭带着适合的温度,牙齿力道适中,裹着微酸带鲜甜的鸭血酱,满足二字就能从眉宇间冒出来,还没来得及抹一下沾满鸭酱的油嘴,在母亲面前也不觉得吃相狼狈,母亲满脸的笑容就是一种满足。“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有你吃。”很熟悉的语句好像从来没变过,重复着昨天的故事,母亲总觉得你没长大,就是一种幸福。年初,母亲体检各项指标能高的都高,桌上的各种药盒堪比带货主播面前的化妆品,刚换的几颗义齿也不如原装的利索,对炖煮时间偏短的菜品也开始“不喜欢”吃了。但我却喜欢得要命,母亲几个保留经典的菜,加上开快餐店的老板弟弟兼大厨加持,每一口都是家的味道,没过多久,肚子已经饱了。家庭汇报也开始进入正题:责任田已经确权发证完毕;后院新房装修进入尾声,过年可以入住;受疫情影响小弟快餐店生意没有什么突破;我工作失误,给公司老板造成不小损失;等等。母亲长叹一声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好像是她做错事一样。遗憾的是,父亲只能在另外一个世界看到我们全家现在其乐融融的景象,按照习俗,白切鸭出锅后就摆在案前,我们烧香磕头,他转眼离开我们有六年了,墙上还挂着他原先获得的锦旗和奖状。

第二天,天蒙蒙亮,伴随着鸡叫,地下室猪圈叮叮当当作响,母亲已经在喂猪了,用从店里面带回来的泔水,加上米糠和菜叶,只有两个不过百斤的小猪也在那里抢食。我还没刷牙洗脸就下去,那个味道依然那么熟悉,那么浓烈,农村的孩子天然存在猪圈免疫,不能说喜欢,但讨厌不起来。有只小猪脚踩食盆里了,占了上风,母亲嘴巴也是骂骂咧咧“教训”它们,打在猪头上它也不为所动,我一把抓食盆往上用力一提,猪脚滑了出去,嘴巴还在不停地往下钩盆沿,顺势又放下食盆,“啵,啵,啵”又开始在那里你挤我、我挤你地吃了起来。在猪圈外面的鱼塘边洗了洗手,水有点儿冰凉,顺便舀水淋洒池塘边菜园子,这是母亲的自留地,种有芥菜、茼蒿、萝卜、大蒜和苦麦菜,离猪圈的有机肥和池塘水都很近,很方便养护这些打火锅的鲜蔬。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也需要返城了。和往常一样,返城尾箱还是塞满外婆家的红薯,姑妈家的沃柑和甜玉米,母亲杀了鸡鸭各一只,还有萝卜和青菜,还有满车的叮咛和嘱咐,“路上注意安全”“过年早点儿回来”……

回家,因为家里有我们头发花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