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是春天了,天气还不太暖和,雪花能在记忆里窥得一二了。
“在临走前,打扫一下吧”,我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有一些旧书需要收起来,也有些角落需要清理。抹掉灰尘,再细细将旧书分门归类,我忙活了好一阵,眼前总算整洁些了。但还不够好,总感觉还有一些不太和谐的东西没有收拾干净。我微微眯起眼,视线扫过一叠书籍,从书缝里抽出些布满褶皱的纸张,一张一张缓缓铺开来,是什么呢?是废弃的复印件,是密密麻麻写满黑字的草稿纸,是各类科目的试题。我向来不是善于保存的行家,所以这并不长久的物品也染上了时间的斑驳色彩。它们可能还有用,可能都无用,我也不太清楚。
我又拿起一张纸,将翘起的尖角缓缓碾平,再用力按压几次,它就稍稍平整些了。这张纸还算整洁,我心想:要不折个什么吧。我这么想着,手指翻飞间,一只并不精致的纸飞机就已成形。这是宁静的清晨,我捏起纸飞机,走到窗边。窗外,金色挥洒,翠绿也生长在此。我轻轻地将纸飞机向上推出去。纸飞机打着旋绕到空中,越飞越远。我的思绪也随之飞向那模糊的记忆……
那是在夏季,学生应付完模拟考试,白日的炎热正在褪去,也算是得到一丝喘息之时。我抻了抻身子,向窗外望去。夜色已经吞没了最后一丝阳光,那些窗外所能看见的,另外的窗,那里的灯光仍不知疲倦地亮着。我缓缓收回目光,眼前是散落一桌的笔记本和试卷,手中是一支黑笔,天花板挂着炽白的灯,墙上是鲜红的倒计时——距离高考还有45天。是了,在那些另外的窗眼中,我也是另外的窗。
在这难能可贵的空隙间,我并不想立刻为明天的考试开始复习。我轻晃着指间的笔,看着眼前的试卷,心中有了些许想法:折纸吧,那些画满答案的试卷早已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说是折纸,我也只会折一样东西罢了。简单的,将纸对折,再捏住边角,一步一步这样下去,一只印满字迹的漂亮纸飞机就出现在课桌上。那么,它要向何处飞去?我四处张望,教室里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偶尔有人说话,也都是低声细语。若在此放飞纸飞机,只会扰人清静,那并不是我所愿。我又看向窗外,月光皎洁,繁星点点,那窗外很安静,也很美。
于是,我向窗外抛出纸飞机。可能是夜里的风让纸飞机有些寂寞,它颤抖着,划过一道弧线,又沿着窗边斜斜地飞回教室,绕着天花板盘旋两圈。随后,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它落到一个同学的头上。那个同学正在试题上画线,但也不甚专心。纸飞机轻啄了他,他就伸手去摸,捏起后又抬头四处张望,眼神恰好对上慌张的我。于是,他的表情由疑惑转为恍然大悟,手里拿着那纸飞机无声地笑着。随后,他又俯在桌前,两手摆弄着,不一会儿就又多了一只纸飞机。他双手各拿一只,稍稍使力,纸飞机就各自飞去,不知所终。
此时,沉寂的教室就像被唤醒了一样,各处也开始飞出些许纸飞机。或许当你被砸中时,回头,就有人在低声笑着。这样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但也请你原谅困顿于试卷的少年吧。
窗外似乎有什么,耳边似有轻轻的风声,我转头一看。有纸飞机从我的余光中飞过,越过被书籍掩盖的课桌,跨过点点灯光,直至无声的夜色。
在那无声中,心思却是畅快的,也是在那无声中,少年小小的叛逆情绪生长,正飞向无垠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