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陈雄以为有顾客来了,忙起身去开门。刚打开一道缝,陈虎就挤了进来,他“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说:“哥哥救我。”
陈雄疑惑地看着他,陈虎哭丧着脸说:“我揽下皇军的差事,却没人愿做,皇军很恼火,限令我今天把这事办妥,否则杀一儆百。”
听陈虎的意思,还是让自己给鬼子做骨灰盒啊。陈虎看到陈雄犹豫的神色,忙再三央求,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而且他还想到了打垮武雄的办法。陈雄长叹了一声,此后数天,他关了店门,辞退了帮工,独自一人做鬼子那批骨灰盒。
完工前一天晚上,陈虎来到店里,兴奋地说,自己帮陈雄拔掉了眼中钉。原来,陈虎让几个鬼子去武雄店里闹事,把他的右手打碎了,伤好后也没法干活了。
两天后,出于愧疚,陈雄去看望武雄。“你怎么招惹上鬼子了?”陈雄怕武雄怀疑自己在背后捣鬼,忙先问了出来。武雄无奈地说:“这都是报应啊!”陈雄不解地问:“报应?”
武雄点点头。原来,他在邻县的生意做得很大,去年鬼子让他做骨灰盒,他不愿意,鬼子就用他家人的生命威胁,武雄只得答应了。谁知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他给鬼子做骨灰盒的事传出去后,大伙谁也不买他家的棺材了,每天都有人朝他家扔垃圾。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鄙视,就一把火烧了那些骨灰盒,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是没逃过鬼子的毒手。
听了武雄的叙述,陈雄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脑门……
四、
这天,陈虎又来到他店里,让他再给鬼子做八十个骨灰盒。陈雄恼了:“上次是为了救你的命,这次我无论如何不会再做了。”不料陈虎听了,冷笑一声,说:“哥哥,做一次是做,做两次也是做,上了贼船,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要是我把你给皇军做骨灰盒的事说出去,你也会像我一样身败名裂,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说完转身走了。
陈雄气得直哆嗦,事到如今,他肠子都悔青了。就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武雄。他右手还没痊愈,用一根绷带吊在脖子上,一进来就问:“陈掌柜,陈虎刚才来过吧?前几天鬼子又在二龙山吃了败仗,估计要找人做骨灰盒,你答应没有?”
陈雄没敢看武雄的眼睛,脸扭向别处,说:“没、没有,我怎么会给鬼子做骨灰盒。”不料武雄两眼盯着陈雄,一字一顿地说:“你应该答应。”
陈雄惊呆了。武雄笑了一下,说:“你听我说,我想出了一条妙计。”接着他对陈雄耳语了几句。陈雄想了想,牙一咬,答应下来。
几天后,约定交货的时间到了,陈虎到了陈雄店门口,见骨灰盒已装上马车,他清点了一下数目,赶起马车就走。到了鬼子军营,鬼子就往下搬骨灰盒。突然,有个鬼子觉得不对劲,骨灰盒里像是装了什么东西,挺沉,就想打开看看,可怎么也打不开,仔细一看,才发现骨灰盒采用了木齿结构,盒盖与盒身紧紧咬合在一起。鬼子急了,就用枪托去砸,才砸了两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骨灰盒爆炸了!这一爆炸不要紧,其他骨灰盒像点燃的爆竹,纷纷爆炸起来,顿时,整个军营火光冲天。爆炸声还没结束,就听鬼子军营外响起了冲锋号,一支八路军队伍冲了进来,残存的鬼子也被消灭了……
几天后,清河城的人们惊奇地发现,陈雄的棺材铺换了匾额,新匾额的字号是“双雄”。陈雄和武雄分别站在店门两边,微笑着向过往行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