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表哥听完他的话,竟然斩钉截铁地说:“这块地咱们拍定了。”既然表哥这么有底气,阿格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按照表哥的吩咐,领了标书直奔表哥家而去,一进家门就掏出标书说:“表哥,标书我是拿回来了,可这事咋整都由你说了算啊。”
表哥给阿格泡了杯碧螺春,然后说了他托人打听到的消息。原来,那个土地局的毛科长是蒋大麻子的外甥,这次他们舅舅外甥是想联合唱双簧,吓跑别的竞拍者。蒋大麻子还拉了两个朋友来陪标,现在表面上看有四人参加竞拍,而实际上只有阿格和蒋大麻子两人。表哥信心十足地拍拍阿格的肩膀,说:“蒋大麻子对这块地这么上心,我敢打赌,这块地肯定会升值的,我们就等着瞧吧。”
虽然表哥说得很靠谱,但阿格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没底气,他苦着脸对表哥说:“表哥,刚才毛科长说,要是土地拍成了,就得赶紧付土地款,造房子,如果拖延了时间是要罚款的。我算了一下,这八个门面造出来,少说也得一百多万,我就是把老婆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呀。”
对于这次竞拍,诸葛明早就打好了小算盘,现在阿格开了口,他便乐呵呵地表态:“阿格,你有多少家底我是知道的,既然我叫你去竞拍,就一定会支持到底的。现在钱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怎样把那块地拍到手。”这话让阿格大感意外,一转头却发现表哥正盯着桌上的标书,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表哥看完标书,没有和阿格商量,就自顾拿起笔填了起来。他填得很认真,仔仔细细一项不落,当填到每间多少单价时,他写了一万元。刚写好,又猛地收住笔,问阿格:“每间起拍价是不是一万元?”阿格点点头说是的。表哥便将一万元改成了一万三千元。
按照表哥的安排,第二天上午,阿格来到了土地局毛科长的办公室。见办公室里只有毛科长一个人,阿格便小心翼翼地从信封里抽出那份填好的标书,然后恭恭敬敬放到毛科长的办公桌上,谦虚地请教:“毛科长,我是出娘胎第一次填这玩意儿,请您给我把把关,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这么说着,阿格又从包里掏出两条中华烟放到毛科长的桌上。
阿格的举动让毛科长大感意外,他接过标书,有点语无伦次地说:“这……这个我可以帮你看看,但……烟是绝对不能收的。”毛科长坐在沙发上,看看标书又扭头瞅瞅阿格,最后指着标价处说:“其他都没问题,就是这儿不行,标书是不能涂改的。”
阿格佯装着急地问:“那……那怎么办?”
毛科长说:“你是第一次填标书,难免的。”随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空白标书递给阿格,“你按照这个再填一份就行了。”
阿格万分感激地接过标书,趴在桌子上填了起来,可刚填上姓名却发现要填身份证号码,他突然拍着脑袋大喊:“完了……完了……我急急忙忙出门,竟忘了带身份证……”
因为投标时要附上身份证复印件,毛科长见阿格急得抓耳挠腮,心里觉得挺好笑,可嘴上却宽慰地说:“没关系的,要到明天才开标,你回去填好明天拿来也不晚。”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阿格回来将空白标书交给表哥,表哥没有马上填,而是让阿格明天来取。第二天在土地局的一间办公室里,坐着钱副镇长和四个竞标者,毛科长拿着四份封好的标书,开始开标。开一封读一下:王大亮竞标价一间一万,罗三奎竞标价一间一万二,蒋三宝竞标价一间一万五……这时,只见蒋大麻子用得意的目光看着阿格,心里说,就凭你也想跟老子斗?
毛科长很快打开了第四封标书,可抽出一看,顿时底气不足地念道:“魏文格、诸葛明的竞标价是一间三万元……”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就连阿格也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这时,蒋大麻子气得“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毛科长一眼摔门而去。
表哥略施小计就从蒋大麻子手中争到这块地皮,阿格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晚上,表哥亲手炒了几个菜,请阿格吃饭。两杯酒下肚后,表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说这次拍到了八个店面的土地使用权,他想要六间,阿格拿两间,建房的费用先由他垫付,等房子造好后,阿格再拿房产证到银行贷款还给他。阿格最愁的就是没钱造房子,现在表哥主动提出先帮他垫付,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虽然他只拿到了两间店面,但已经很知足了。
半年后房子竣工,阿格就在自己家店面开了饭店,由于他手艺好,价格又公道,生意竟越做越好。那天,有人打电话订了个包间,晚上一见来客阿格吃了一惊,请客的竟是土地局的毛科长。想起那次竞标的事儿,阿格觉得挺对不起毛科长的,于是买单时他爽快地说:“毛科长,您是第一次来小店,今天免单了。”
“魏老板,你不用客气。”毛科长说,他今晚到这儿来吃饭,不仅仅是冲着阿格的厨艺,另外还有一个目的。那次竞标,他舅舅本来想拉他一起干的,可没想到最后事情搞砸了,舅舅对他很失望,后来重新找了一个合作伙伴。最近,他舅舅因为不正当竞标和他的合作伙伴一起进去了,毛科长才恍然醒悟,如果那次竞标不是阿格换了标书,他可能也被舅舅拉下水了。今天是毛科长的生日,他带着朋友来店里庆祝,其实是特地来感谢阿格的……
事情的转变太戏剧化了,阿格想了一整夜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做人千万不能太贪心。阿格知道,蒋大麻子的合作伙伴不是别人,就是他表哥诸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