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罗佳发现继母要定期带着童童去医院。罗佳问弟弟生了什么病,继母支支吾吾,也没有说出个名堂来。这更让罗佳疑惑了:童童到底得了什么病?小孩子生病也很正常,继母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呢?
这天下午,罗志杰从外面回来,说他今天去医院体检了,顺便也给罗佳办了一份,特意回来接她去医院。
罗佳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着罗志杰去了医院。体检时,她发现检验的那些项目有些奇怪,和平时在学校体检的内容不一样,于是趁着罗志杰出去拿化验单时,问医生她做的这些都是什么检测。
“血型和HLA位点配型,还有一项是淋巴细胞毒试验,这个比较关键,供体和受体都要做淋巴细胞毒试验,试验的结果必须符合要求,才能做移植手术。”医生回答。
罗佳一愣:“什么移植手术?”
医生诧异地看她一眼,说:“你爸爸没告诉你?你弟弟罗童童的肾脏出了问题,需要做肾移植手术,你爸妈做过检测了,可惜都没通过淋巴细胞毒试验,如果等待捐赠肾源,可能要等上好几年,这期间要一直透析治疗。你爸爸说罗童童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约好今天带过来做检查,说的就是你吧?”
罗佳脑袋“嗡”的一声,怪不得爸爸回来几年都没找过她,现在突然急切地要接她回家,原来是要她给童童捐肾!她既伤心又惶恐,第一时间想到老陈,颤抖着手拨通他的电话,却一直占线。罗佳又打给戴红娟,只叫了一声“红娟阿姨”,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戴红娟以为她在罗志杰那儿受了委屈,得知真相后又惊又气,让罗佳在医院待着哪也别去,她马上就到。
戴红娟联系到老陈,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训斥罗志杰:“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们希望姐姐捐肾,就应该提前做好她的思想工作。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一定要将活体肾移植的不良后果明确告知当事人,比如捐赠人捐出一只肾后,另外一只肾就不能出毛病,否则可能还要重走肾移植的路……”
“我不是想等配型成功了,再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吗?”罗志杰还在为自己辩解。
戴红娟一看到罗佳,急忙上前一步,把罗佳搂在怀里。老陈被彻底激怒了,一拳砸在罗志杰脸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医生一看场面失控,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派出所的民警来了,恼羞成怒的罗志杰还在叫嚣:“正常人一个肾就能活得好好的,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童童的姐姐,捐个肾有什么不可以的?”老陈哼了一声:“你少跟我掰扯这个,我找律师咨询过,孩子的监护权可以继承取得,亲生父母离婚后又各自再婚,继父母通过婚姻关系可以取得孩子的监护权。我和佳佳的妈妈有结婚证,佳佳的监护权还在我这里,我不同意她捐肾!”
派出所的民警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批评教育了罗志杰:“别说你没有监护权,就算你有,也没有权利强迫女儿捐赠肾脏,你这样做是违法的。肾源还是可以等到的,多一些耐心吧!”罗志杰黔驴技穷,见好说歹说都没用,气得扭头就走。
老陈这才来到戴红娟和罗佳面前,伸开手臂,一边一个搂住了她们。
罗佳回到了老陈身边,她说出自己决定跟着生父生活,不是为了贪图物质享受,而是想让老陈过得轻松一些,这让老陈非常感动。
戴红娟笑着说:“老陈可不穷,看着抠抠搜搜的,钱都给你存着上大学用呢!”
老陈笑着拿出一张储蓄卡,说:“自从你妈走后、我决定抚养你的时候起,我就单独开了这个账户,每个月都往里面存一笔钱。挣得多,就多存点;挣得少,就少存点,没有一个月中断过,这些都是给你上大学准备的,差不多有十万了。”罗佳鼻尖发酸,一辈子没有挣过大钱的老陈,是怎样风里雨里的奔波,怎样省吃俭用,才能存下这么多钱啊!这张储蓄卡里不仅是老陈为她存的大学学费,更是沉甸甸的爱和责任。真正的亲情是平淡岁月里的默默付出,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感情存储,而不是随便支付一笔巨款就能买断的商品。
老话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罗佳明白她该怎么做了。
几天后是老陈的生日,罗佳和戴红娟商量好了,要给老陈过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生日。戴红娟张罗了一大桌菜,罗佳则一大早就到派出所户籍室,把“罗佳”改成了“陈佳”,还定做了一个大蛋糕。
吃饭时,罗佳点上蜡烛,说:“爸,你来许个愿吧?”老陈听到这声“爸”,一时愣在那里。
戴红娟笑着问:“怎么?高兴傻了?”老陈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地连声答应,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许愿。
在柔和明亮的烛光中,老陈嘴角含笑,神情虔诚而甜蜜。罗佳和戴红娟相视而笑,两人都知道,老陈许的心愿一定和她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