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勇在县城开了家拉面馆,由于位置偏僻,生意一直不温不火。这天,郑勇跟平时一样早早来到店里,和面、调卤、烧汤,一切准备停当,就静等食客上门营业了。
眼看着大半天过去了,面馆里却没有一个食客光顾。郑勇的老婆刘倩皱着眉头开始絮叨,说郑勇和面和多了,当天卖不完只能烙发面饼吃,家里存下的发面饼都十几个了;又说卤子里牛肉放得太多,现在牛肉价格贵得要命,就不知道节省点儿,太败家了。
郑勇也不反驳,倚在门框上抽烟,浓浓的烟雾在面馆里升腾弥散。
刘倩更生气了:“抽抽抽,屁股大的地方除了烟味就没别的味了,呛死人了!”
郑勇知道老婆心里着急,“嘿嘿”干笑两声,服软道:“掐了,这就掐了。”说罢把烟头往地板上用力按了按,见没有明火了,又把剩下的半截烟屁股重新塞进了烟盒。
刘倩翻了两下白眼,正待接着絮叨,这时面馆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进屋后,他局促不安地找了个靠边角的位置坐下,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老板,来碗面!”
常言道,进门就是客。郑勇爽快地应了一声,围上围裙就忙活起来,工夫不大,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上桌了。
老人小心翼翼地把面碗拉到身前,偷偷抬眼扫了下郑勇,见郑勇眼睛里饱含笑意,立马放心地大吃起来。老人大概好长时间没吃饭了,也就三五分钟,满满的一大碗牛肉拉面就被他吃了个精光,然后意犹未尽地咂摸了几下嘴,胡乱擦了把下巴上的油渍,起身走到吧台前。
郑勇指着贴在吧台上的二维码,微笑着说:“老人家,一碗拉面十块钱,您是扫码还是现金?”
老人没言语,把手伸进了衣兜,摸索半天,摸出一张纸币递给了郑勇。郑勇接过纸币,顿时愣住了:这哪是钱,分明是一张仿照人民币样式手绘的纸片!
老人大概察觉出郑勇的疑惑,怯生生地问:“不、不够吗?”
“噢,够够!”郑勇猛然醒悟了似的,笑道:“刚刚好,老人家您慢走,欢迎您下次再来啊。”
站在一旁的刘倩看呆了,两人在搞什么名堂!她几次用眼神示意,郑勇都没有理会。待老人慢腾腾地走远,刘倩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郑勇,你真敞亮!连手画的纸片也收,还欢迎再来!你脑子进了几桶水?”
郑勇一笑,说:“你没看见这老人脑子不灵光吗,年纪又这么大了,怪可怜的。再说只是一碗面而已,何必说破呢!”
“你同情别人,谁同情你,你看这生意做得不死不活的!”刘倩狠狠白了郑勇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那张‘钱,仔细端详起来,“别说,这老头的画技还真不赖,跟真的一样。”
“是吧,说不定放上几十年,还成古董了呢!”郑勇打趣道。
刘倩撇撇嘴,说:“我才不稀罕什么古董不古董的,但愿他只来店里蹭吃这一回!”
没想到,刘倩的话第二天便得到应验,也是那个点儿,老头又准时来了,一来就径直坐到昨天那个位子上,还是要了一碗面。
刘倩斜睨了一眼郑勇,阴着脸道:“恐怕又是免费的!”
郑勇犹豫了下,抬头朝老头望去。老头见郑勇瞅自己,像被人窥破了心事一样,急忙把头埋进臂弯,半天没有动。
见此情景,郑勇暗自叹息一声:“罢罢罢,权当孝敬我爹了!”
如此一来,不觉两年过去了,期间老人到底来店里吃过多少次拉面,郑勇也记不清了,只是在他的抽屉里那厚厚的一摞手画纸片,他一直保存完好。近段时间,老人没在店里出现过,郑勇倒有些怅然了,总感觉心里像少了些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