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中学附近有一家学府餐厅,因为味道不错很受欢迎,每年的七八月这里尤其热闹,高考分数出来后很多学生家长都喜欢在这里办谢师宴,感谢老师们的辛勤付出。渐渐地“学府谢师宴”就出了名,一般都要提前预订。
学府餐厅老板赵三哥四十多岁,人长得憨厚敦实,据说以前做过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也是餐厅的一块活招牌。这天赵三哥正在餐厅里忙活,一个胖胖的高中生走了进来,嚷着要预订一桌周末的谢师宴。
赵三哥长期跟师生打交道,但凡成绩好点的都有印象,不过这胖学生却好像从来没见过,就问他:“你是要大厅还是包间?”胖学生说:“要最大的包间。”赵三哥查了一下,正好周末还剩一个大包间,于是又问:“宴席要什么标准的?”胖学生一脸骄傲地说:“当然要最贵的。”说着他就交了定金,留的名字叫亮子。
周末晚上,亮子穿着一身名牌大大咧咧地来了。赵三哥忙招呼他到包间里坐下,然后安排后厨开始备菜。亮子坐定,掏出最新款手机开始给老师们挨个打电话。
餐厅里客人越来越多,服务员也有些忙乱。赵三哥看出亮子家里有钱不敢怠慢,时不时地到包间里去看,却发现总是亮子一人,老师们迟迟没来。他问亮子,亮子只是摆摆手叫他按时上菜,人很快就会来。
过了快一个小时,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考了好成绩的学生都在给老师们敬酒,唯独最里面的大包间里还是只有亮子一人。赵三哥沉不住气了,进去跟亮子说:“菜都上齐了,老师们怎么一个都没到,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亮子脸有些红,大声说:“菜上齐你就别管了,还怕我会赖账吗?”赵三哥看了他一眼,退了出去。他刚一出门,就听到里面哭丧着说:“爸,你别过来了,我估计今天老师都不会来了。”
到了晚上八点,餐厅里面依然热闹非凡,有些桌都已经换好几台了。赵三哥不放心包间里的情况,又进去一瞧,亮子趴在桌上眼泪汪汪地正哭呢。赵三哥过去拍拍他的脑袋:“男子汉哭什么,出了啥问题你跟叔说说!”亮子摇了摇头,不说话。
晚上十点过后,等到餐厅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亮子才推开门出来,低着头到柜台结了账,然后闷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赵三哥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些年谢师宴办得多了,老师一个没请到的这还是头一回。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高考季,赵三哥又开始为新的谢师宴忙碌了。这天下午,他吃完饭想靠着桌子歇会,突然一个学生走了过来,低声说:“赵老板,我想预订一桌这周末的谢师宴。”他发现这人很面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去年那个亮子吗,怎么还在学校?看起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也变得拘谨了,完全不是过去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赵三哥刚要回复周末已经订满了,想起去年的事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冲着亮子点点头:“到时给你留一桌,要什么标准的?”亮子小心地问:“你有哪些标准?”“我们这里一千元、一千五和两千元一桌的都有。”赵三哥把餐标全报了出来。亮子想了想,咬着嘴唇问:“有五百元一桌的吗?我的钱不够。”
赵三哥不知道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但看起来不像开玩笑,他想想还是答应了:“那我就给你做一桌五百元的。不过先说好,这个标准只能坐大厅哦!”“这没问题。”亮子好像早有心理准备。赵三哥盯着他,突然改了口:“我记得你去年要的可是大包间,叔叔破例还是送你个包间吧,免得万一又没人来影响大厅里的生意。”亮子听他提起了去年的事,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摇头:“叔你开玩笑呢,这次不可能再没人了。”
晚上赵三哥一个人待在厨房里,握着刀削着个胡萝卜,心里却还在惦记亮子的事。他突然意识到接这单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菜品差了会砸了学府谢师宴的招牌,想弄好这个成本又根本拿不下来。不知不觉,手中的萝卜就削成了一朵花。他一拍脑袋,想了个法子。
到周末晚上,亮子又准时来到餐厅,赵三哥留意到这小子衣着很朴素,跟去年像换了一个人。他仍然把亮子领进了去年那个包间,叮嘱他赶紧联系老师,不要再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