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特殊的谢师宴(2)

说来也怪,赵三哥里里外外地忙活,过了好半天却还是没看见一个老师进到里面的包间。他不断去问亮子,亮子回答老师们要么联系不上,要么推辞说临时有事来不了。赵三哥奇怪地问:“你难道事先没跟老师约好么?”亮子委屈地说:“我全是当面邀请的啊,老师们都夸我这次考得好,都答应一定会来呢。”

赵三哥只好继续等,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始终没一个人到场。他终于忍不住又进了包间,就看到亮子整个人摊在座位上又在哭。赵三哥发现了他身旁的手机,拿起来一翻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班主任刘老师。他一看是老熟人,心里倒轻松了一些。

赵三哥用亮子的手机拨了过去:“刘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啊?”电话那头是刘老师无奈的语气:“亮子,老师实在是家里有急事,要不改天吧。”赵三哥一听火了:“刘老师,我是餐厅的赵三哥,亮子去年就请你们一个没请到,没想到今年还这样,这叫什么事呢?”刘老师叹了口气:“赵老板,你不清楚原因。我还是劝大家都过来吧,免得误会。”

看到刘老师终于赶来了,亮子一下子破涕为笑,拉着班主任开始寒暄。紧跟着,教数学的罗老师也乐呵呵地抱着一大箱饮料走了进来:“我家那口子单位发的福利,今天大家高兴就顺便带来了。”亮子还在纳闷,教物理的崔老头拎着两条活鱼也随后赶到,一进来就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听说亮子请客,今天我在河边刚钓的,等下就让老板加加工,大伙儿吃个新鲜。”转眼间老师们都来了,很多都没有空着手,反倒让亮子有点不好意思。

一看人到齐了,刘老师出去叫赵三哥上菜,顺便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赵老板,这事不太好说,其实老师们这两年都收到了亮子的邀请,可都不愿意来也是另有原因啊。”见赵三哥还在疑惑,他只好道出了原委。

亮子过去是学校公认的差等生,不仅调皮成绩也差,但他父亲却是大老板,他早就夸口说不管亮子高考成绩如何,已经打算让他跟自己做生意。亮子自然是名落孙山,但他家依然高调要办谢师宴,老师们于是心照不宣地都没有给这个面子。

也许是老师们的拒绝刺激了他,亮子后来像变了个人,他没有跟父亲做生意,而是选择了复读,这一年他格外努力,学习成绩也直线上升。偏偏在这期间,他父亲破产负了债,家里经济一落千丈。亮子倒也争气,今年考上了重点大学,于是决定重办一次谢师宴,但老师们都知道他家现在困难,加上对去年的事也有些内疚,所以还是不太想来。

赵三哥这才恍然大悟:“去年是不愿意来,今年是不好意思来,这事倒也巧了。”他赶紧催促上菜,然后拉着刘老师进了包间。

老师们正聊着,就看见几个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圆盘进来,上面的东西用布蒙着不知道是啥。等摆上了桌,赵三哥把布一揭开,大家都惊讶地叫了出来。

这是两株用大萝卜搭配蔬菜雕成的树,树下用很多个南瓜碗分别围成一圈,碗里盛着各种精致的菜肴,桌面空白处还点缀着水果雕成的花瓣,显得格外精美。“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你看那树干和树枝栩栩如生,刀功真是了得。”老师们都纷纷赞叹。

赵三哥见大家都盯着菜看,忙解释道:“这道‘桃李满天下是我用了好几天时间亲手做的。就餐之前,我先给各位讲个故事。”

原来赵三哥以前做菜色香味俱全,在圈子里小有名气。有一年他参加市烹饪大赛,本以为会轻松获奖,谁知却榜上无名。原来对手们做的菜品不仅好吃,更讲究创意和摆盘,而这些他过去根本没在意。由于他早就预定了比赛当晚的庆功宴,师傅和同事都不好意思参加,最后他一个人离开了餐厅。

赵三哥痛定思痛,终于悟出要成功必须多花心思,此后不仅练就一身好刀功,更凭借创意菜闯出了名堂,成为了市五星级酒店的总厨。再后来他辞职开起了学府餐厅,经营得顺风顺水,他自己再也没有下过厨。

赵三哥讲完,拍拍亮子的肩膀对大家说:“今天的谢师宴虽然不算贵,却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用心做的一次。亮子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感谢各位老师,正是你们的拒绝才有了亮子的今天啊。”

从那以后,学府餐厅有道最具特色的谢师宴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人曾想高价请赵三哥再出山,也有人愿意花重金让他再做一次,都被他笑着拒绝了。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