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猴之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房,见俩猴子正在卧房中嬉戏。王青河沉声对三儿说:“三儿,你先出去,灰毛要留下。”三儿回头看了王青河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头朝灰毛吱吱地叫了一阵,好像在传达什么信息,末了才独自蹿出大门。
王青河俯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用红布包裹着的条形东西,然后叫黄二毛跪在自己面前,这才正色说道:“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三儿并非如传闻中的那么神奇,其实它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我这一门饲猴之术。”
黄二毛心中一动,不禁隐隐有些期待。
“我这一门饲猴之术,源于古代驯兽术,此术在千年前本是用在战场上的,我们的祖师爷便是以此术驱使猛兽和敌人作战。但是,野兽虽然凶猛,却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这一门也逐渐落魄了,传人一代不如一代,再也驱使不了大型的猛兽了,以至于从战场上的猛将沦落为民间的表演艺人……”说到这里,王青河长叹了一口气。
黄二毛见王青河神色黯然,忙安慰说:“叔,您别伤心。这老祖宗的好东西,只要一代代传承下去,总会有一天重新焕发光彩的。”
王青河却苦笑着摇摇头,说:“不成了,这驯兽术传到我这里,只剩下十之一二,从主仆的关系,变成了友盟的关系……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一生中有个忠诚的朋友陪伴着你,你不用担心它害你,图你什么,就像我和三儿一样。”
原来如此。黄二毛点点头,终于明白了王青河和三儿的关系为何如此亲近。
“这友盟关系签订之后,灰毛便会是你最亲近的人,任你的想法所驱使。但是从这一刻起,你们的命运也会联系到一起,如果它或者你受了什么灾难,也会应验到对方的身上!黄二毛,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
王青河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一般敲在黄二毛的心上,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转念想来,自己做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想到这里,黄二毛把心一横,说:“我愿意!”
“那好,我这便取你一滴心血,当你的心血融入灰毛的心中,这友盟之约才能算数,而这就是真正的饲猴术!”王青河说完,把手中的红布一掀。黄二毛只觉得眼前有道红影晃过,耳边似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号之声,而空气中也多出了几分浓重的血腥味。
待他抬头看去,却见那红布之中,原来是把一尺来长的锥子,那锥子通体黑黝黝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出红光,锥柄上刻画着一些蝌蚪状的文字,那尖利的锥尖闪着乌光,看得人心生寒意。
王青河不由分说,掀开黄二毛的衣服,对准他的胸口一刺。黄二毛只觉得胸口微痛,他低头一看,见那锥尖只入了半分,这才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时,那铭刻在锥子上的蝌蚪文字竟然突兀地亮了起来,然后又立刻熄灭,但那妖冶的红光却在人的视野中残留了好久,令人头皮发麻。
待那些文字再次亮起时,王青河迅速一退,那锥子便回到了他的手中。黄二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发现胸口的皮肤居然完好无损!
王青河没有理会黄二毛,挥手招来灰毛,似乎是三儿之前的叫声起了作用,这小家伙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比黄二毛还要镇定几分。王青河含笑拍拍它的脑袋,然后把泛着红光的锥子刺到了它的胸口。小家伙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立刻安静了下来,王青河低着头,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什么,锥子上浮现出的红光随之渐渐收敛了下来。
这一过程一直持续了一炷香的工夫,待到锥子上的红光完全暗淡下来,王青河这才收回手,身子无意识地晃了晃,面色苍白如纸,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同时,黄二毛突然发觉,自己的心里似乎多出了某种东西,当他下意识地看向灰毛,却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好像灰毛是他身上的手脚,只要他在意识中驱动,便能控制灰毛的任何动作。
直到现在,黄二毛才终于清楚地体会到王青河话中的含义,也终于明白他的表演为什么如此神奇。
这饲猴之术,果真非同凡响!
“好了,你带灰毛回去吧。”王青河歇息了一阵,脸色好了一些,“回去好好调教灰毛,有它在,你这辈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衣食无忧。”
黄二毛感激地向王青河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把灰毛放在肩头,走出了卧房。但王青河却没有发现,当黄二毛走出大门之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与鄙夷……
驯猴为盗
这几个月来,城西一户姓胡的大户人家中出了件怪事,每隔个七八日,账房里的钱银总会莫名其妙地失窃。胡家是什么人家?梧城第一大户!而且暗地里的一些隐秘勾当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现在居然有蟊贼胆敢盯上胡家,而且不止一次作案,这明摆着是在胡家光鲜的脸上重重地扇了好几个耳光。
胡家一怒之下,梧城保安队就倒了霉。为了抓住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偷,保安队队长亲自出马,带着十多个保安队员在胡家账房外守了半个月,直到昨晚,才终于看清了那位传说中的“神偷”──居然是一只猴子!
说起在梧城谁最会耍猴,是人都知道:凤凰集的饲猴人王青河。急需破案的保安队队长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将王青河抓了起来。
这一天,黄二毛的赌友癞子听到了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黄二毛的家中。黄二毛正和他家的灰毛猴子躺在炕头上,一人一猴手里均提着烟枪,正在抽大烟呢。癞子连忙关上门,上前夺过黄二毛的烟枪,猛抽了两口,说:“二毛哥,大事不好了!我刚才路过凤凰集的时候看见王青河被保安队的人抓走了!”
“抓就抓了……拿回来,我瘾还没过足呢!”黄二毛含糊地说着,抢过烟枪,还未放在嘴边,整个人突然坐了起来,“你说什么,王青河被抓了?为什么被抓的?”
癞子压低声音说:“你说为什么被抓,还不是我们干的那事!我早就说过城西就属胡家不好惹,你偏偏不信,现在果真出事了!我听说保安队在胡家埋伏了半个月,等到现在才出手抓人。”
“完了,肯定是灰毛被他们发现了。”黄二毛惊得手一松,烟枪掉在了地上。
原来,黄二毛先前拜师学艺只不过是个幌子,要他这种人卖艺讨生活,那是老猫嗅咸鱼──休想。他之所以要学饲猴之术,是把主意打在了横财上。他探察过,城西那些大户人家的账房都是有铁栅栏的,人进不去,但小动物却进得去。黄二毛见王青河能把猴子训练得如此有灵性,便想方设法拜他为师,学会他的饲猴之术,好让猴子为他偷取钱财。
可惜,王青河迟迟不肯收他为徒。于是,黄二毛想了个苦肉计,让癞子逮来一只猴子,然后让猎狗将它咬伤,自己又跑到王家求救,于是才有了前面的这一连串事情。后来,饲猴之术终于骗到了手,黄二毛所调教的自然是偷窃之术。这几个月来,城西的每家大户都被灰毛光顾过,而偷来的钱财全被他和癞子挥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