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却并未显露出惊慌之色,他淡淡说道:“哼,这些年来,你一直对珠子心存觊觎,你当我老眼昏花全然不知吗?我不让你有机会盗珠,只是为了给你机会改过。可你还是下此重手,真是令人失望。”
二李子一惊:“你早已知晓我的来历?”
李掌柜点头道:“这有何难?我早就发现你与旁人不同,查清了你的底细,只不过念你年纪尚小,想要感化你,谁知你冥顽不灵。”
二李子闻言气得一张脸都皱了起来,正要发作,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剧痛,想要站起,却发觉浑身无力。李掌柜见状,叹道:“你说得不错,你下的毒确实无药可解。这趟带你来,其实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肯改过,则皆大欢喜,可你却真的在酒壶中下毒,我才知道你已无可救药。”
二李子吓得面无血色:“你早已将酒掉了包?”
李掌柜点头:“我早知你心怀不轨,一早就让陈副将派了个善于跟踪的高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得知你下毒,我便换了壶中的酒。”
“不可能。若是如此,我怎么会中毒?”
李掌柜道:“刚才你起身给陈副将倒酒时,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杯毒酒,替换了你替自己倒的那一杯。我知道,你那个酒壶是找隔壁镇的巧手林定做的,里面其实有两层,上层装的是毒酒,下层是一般的酒。你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按下了壶底的小机关,倒的是无毒的酒,而给我们两个倒的,则是下了毒的酒。我准备的这杯毒酒,就是你亲手下的毒。”
陈副将道:“你一心要我们的命,不留余地,结果是自作孽,不可活!”
二李子“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抽搐。见李掌柜一脸凄然,陈副将劝道:“他心有恶念,死有余辜。掌柜抚养他这么多年,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也算仁至义尽了。”
李掌柜看着二李子,摇了摇头,说:“可惜呀,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颗你一心想要抢夺的珠子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异宝。李家堂传到第五代时,当时迷信风行,老百姓一有病,就找神棍来驱邪捉鬼,吞香灰、喝符水,结果贻误了治疗的时机,导致病情越来越重,最后来看病时,往往已回天乏术。当时的掌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想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办法,谎称天赐神珠,造福百姓。百姓们信以为真,有病就来药堂。这么一来,尽管说了谎,但及时医治,也算是做了好事。这些年来,李家堂能造福一方,靠的不是神珠,而是一颗仁心和一双妙手。”
二李子听了痛苦地大喊:“不可能,你骗我!我亲眼看到珠子变色的!”
“珠子变色,不过是个连江湖郎中都会的小把戏。”陈副将冷冷道,“恐怕连王将军早已去世的事你也蒙在鼓里吧。其实,第一次带李掌柜进营帐,他就将珠子的事和盘托出,还当场表演了让珠子变色的小把戏。说到底,不过是李家堂的历代掌柜,靠着医术卓绝,早已知道病患的病灶所在。等珠子滚到那里时,就悄悄将事先藏在指甲缝中的特制药粉,抹在珠子上,而导致珠子发黑。事后,将药粉抹去,珠子自然又恢复如常。”
李掌柜接着道:“确实如此。尽管后来扫除了迷信之风,但祖上见有的病人对自己的病情,甚至对大夫,都没有信心,影响了治疗的效果。但异珠的存在却可以增强病患的信心,也算是一种心理疗法。所以,这个谎言就一直保留至今。当初,王将军确实是药石难医。他去世前,定下了一个计策,让我每日照常进营帐问诊,且对外透露将军的病情将愈。而陈副将则趁着这段时间,找到一个体形和外貌都和王将军有几分相似的人,冒充王将军出现在誓师大会上,这样一来即可稳定军心。”
陈副将也叹道:“王将军去世前,早已留下了制敌之策,而我这段时间,对敌情和行军打仗,也了然于胸。明日出征,马到成功,自不在话下。”
听到这里,二李子已气若游丝,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双眼一闭,一命呜呼。
隔天一早,李掌柜收拾妥当便来向陈副将辞行:“您追随王将军多年,行军打仗的能耐早已不在王将军之下。此番出征,必能大胜。立功后,还望能造福百姓。”陈副将虎目含泪,连连点头。
李掌柜坐上了马车,在嘚嘚的马蹄声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