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掌柜忙解释,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一名深山里的猎人买到的。宋大人一拍桌子,喝道:“胡说,欺我不知吗?白狐皮非常稀有,怎么可能刚好被你买到?你说,是哪个猎人卖给你的?我派衙役拘来对质。”这话本就是谎言,郭掌柜哪里说得出来?如果随便指出一名猎人,但是架不住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啊。看来今天不说出实话,是过不了宋大人这一关的,他只得把顾二虎招了出来。再说了,顾二虎敲了他三百两的竹杠,他凭什么冒死隐瞒?顾二虎不仁在先,他自然选择不义。
宋大人气歪了鼻子,赶快派人把顾二虎喊来对质。顾二虎来到大堂,看见郭掌柜像一只老鼠一样,在宋大人面前缩头缩脑的,就知道他出卖了自己,只得承认事实,乞求宋大人原谅。宋大人怒火中烧,当即解除了顾二虎的捕头职务,赶出衙门永不录用。
也难怪宋大人惩罚这么重,因为顾二虎坏了他的好事。宋大人做裘衣是假,他也知道四张白狐皮做不了一件裘衣,目的就是想借机狠狠敲诈郭掌柜一笔银子。现在这个情况,师出无名,让他如何敲诈郭掌柜?只能拿顾二虎出气了。
三、
转眼冬天到了,一场大雪过后,知县夫人拿出新裘衣御寒,可是发现并不保暖。她捏着裘衣仔细翻看,惊讶地发现,皮子变得松弛了,毛孔变粗了,用手使劲儿一薅,白狐毛纷纷往下掉。这下白狐裘衣算是被毁了,还不如一件破棉袄。
宋大人派三班衙役火速把郭掌柜拘来,郭掌柜战战兢兢地接过裘衣,心里升起一股凉气,裘衣确实毁了,比抻了皮的还要差!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宋大人心中暗喜,正好趁机敲诈郭掌柜,于是罚了他五千两白银,赶出县城,永远不得踏回半步。
郭掌柜虽然受到重创,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下的家产足够他在别的地方安身立命,可以东山再起。他把家资细软收拾起来,雇了一辆马车和两顶暖轿,领着家人往京城方向而去。
到了城外,忽然闪出几个人拦住郭掌柜一行。为首的来到郭掌柜面前,郭掌柜见是个年轻人,比较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年轻人冷笑着说:“我叫金五湖,姓郭的,不用介绍,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郭掌柜浑身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金五湖就是金四海的儿子,难怪看起来如此面熟,因为他和金四海长得非常像。郭掌柜颤声问道:“这么说来,白狐皮是你做了手脚?”金五湖冷哼一声,说道:“我这可是跟你学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你用三张狼皮毁了我一家,如今,我就用五张白狐皮,来毁了你。”郭掌柜苦笑一声,问道:“你能告诉我,到底使的什么手段,让白狐皮毁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心里不服。”
金五湖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倒出一只小虫子放在手掌心。郭掌柜认出来,是一只跳蚤。金五湖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跳蚤,是我专门培养的‘鬼蚤’,啃噬力非常强大。”
金四海抑郁而死,金五湖发誓要报仇雪恨,重新振兴“金剪子”成衣铺。他花重金请高明的猎人下套子,守了一年多,终于捉得一对白狐,开始饲养它们,几年后,就繁殖了十几只。他抓了十几只跳蚤,每天用白狐血饲养,发现食物充足的话,跳蚤居然可以活到五百多天。
这些跳蚤吃惯了白狐的血,一旦不再喂养,把它放在白狐皮上,它就会疯狂地啃噬白狐皮,寻找血液。这些跳蚤生命力很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在白狐皮上存活二十多天,一点儿一点儿地把白狐皮啃噬一遍,就像魔鬼一样可怕,所以金五湖戏称其为“鬼蚤”。而且这些跳蚤贪恋白狐的气味儿,不会轻易地逃离白狐皮。
郭掌柜不相信地说:“制作裘衣的时候,我将皮毛用药水处理过,跳蚤根本无法存活,你是怎么把跳蚤放到裘衣上面的?”
这时,金五湖的背后转出一个人,竟是胡三,自称金五湖的结义兄弟。郭掌柜醒悟过来,垂头丧气地说:“是了,我不该让你观赏裘衣。”那天胡三因为提醒了郭掌柜,让他醒悟到顾二虎吞了一张白狐皮,解决了郭掌柜的难题,所以当裘衣做成之日,胡三要求欣赏一下,郭掌柜就爽快地答应了,让他用手摸着细细观赏。正是那个时候,胡三悄悄把几个“鬼蚤”放到裘衣上去了。
金五湖杀了饲养的五只白狐,让胡三背着五张白狐皮进城,随后买通街头无赖,向顾二虎提供贩卖私盐的假情报,让郭掌柜一步一步地掉进他设的局里。金五湖说:“其实五张白狐皮,就够对付你了,但我没想到顾二虎会起贪心,这纯粹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郭掌柜跪下来哀求放他一马,金五湖说:“我不会像你一样赶尽杀绝的,我只想让你知道,心狠手辣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说完,带着人走了。
郭掌柜一行,匆匆忙忙地赶路,走到偏僻之处的时候,郭掌柜不由想起来,这个地方就是五年前,他带人冒充强盗抢劫金四海的地方。就在这一愣神儿的工夫,忽听得一声喊,涌出一伙儿人。来人是顾二虎,他痛恨郭掌柜出卖了他,让他失去了捕头的职位,特地带人来洗劫郭掌柜的钱财。郭掌柜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任绝望的泪水滚滚而下。